空巢守望

　　前段時間和同事去林子里散步，看見枝間有許多的空巢，殘破不堪!是啊，雛鳥長大了，遠走高飛，老鳥又再婚。舊巢不空，還會怎樣？還有那些被丟棄的洞穴——那些獸類的窩，一個個似乎都張着孤獨的嘴巴！記得有個詞語叫禽獸不如，我想，其中一層含義指的就是禽獸的薄情寡義吧，就像杜鵑鳥，出生后就會吃掉孵化了它的老鳥！家，在它們心中只能是小小的客店！人，乃萬物之靈，有情有義；人，是高等動物，有道德，重感情。可是，隨着社會的飛速發展，我總感覺慢慢的，慢慢的，“人，也自覺不自覺地向禽獸靠近了！”

　　記得小時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老婆孩子熱炕頭幾乎是國人唯一的生活方式，三世同堂，四世同堂，甚至五世同堂——大鍋里吃飯，大抗上睡覺，大櫃里裝衣服，大缸里裝面。大窖里裝土豆；兄弟姐妹六七個吵吵鬧鬧，叔伯 妯娌十幾個飛短流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家一起勞動，一起分糧食，熱熱鬧鬧-----這就是農村人的生活方式。兒子長大了在老巢邊蓋個新巢，女兒大了許配給附近的大鳥，逢年過節，婚喪嫁娶，幾十個從老巢里飛出去的大鳥擠在老鳥身邊，嘰嘰喳喳，老鳥吃着大鳥們帶來的美食，大鳥回憶着幼雛時的歡樂；幼雛可以枕着老鳥的腿歪着腦袋聽大鳥們的故事；大鳥也可以在老鳥的呵護下躺在老巢里療傷；而老鳥呢，忙前忙后，侍候着當年的雛兒，渾身的肉都在笑——這就是農村人的天倫之樂，我18歲前連縣城都沒去過，城裡也沒有親戚，那個時代城裡人怎樣過日子，也無從知曉。後來從書上和影視里了解到，那時的城裡人和我們差不多，工廠是大工廠，機關是大機關，食堂是大食堂，家也是大雜院。

　　物質的匱乏伴隨着精神的富足，這就是六七十年代的中華兒女們的生活。那時的中國人餓着肚子山呼萬歲，光着屁股高喊萬壽無疆，真讓人費解！

　　60年後，我們吃膩了糧食，改吃飛禽走獸了，我們穿厭了棉花，改穿羽毛和獸皮了，我們不住土蓋的房子了，把自己框在鋼筋水泥網子了，我們出門不用腿走路了，讓鋼鐵馱着飛；更厲害的是我們不玩大自然了，想法設法地玩起了人，我們不在自己身心找歡樂，常在別人身上尋開心，我們可以在洋人面前拍着胸膛大聲說話了。總之，我們有錢了，真正的實踐了有錢可使鬼推磨了，不怕辦不到，就怕想不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把自己改革了，把自己也開放了。幾億國人真該從心底感謝那位睿智的小個子老人，沒有他老人家在南海邊畫的圈，我們還會在苦海里掙扎多少年？當然我們也不會忘記中國的帥哥，是他們帶領着兄弟們讓農民們不但結束了繳納皇糧的天職，還用國庫里的錢來保護耕地不致荒蕪；是他們讓所有的孩子一分錢都不掏，吃着營養餐快樂的上學；是他們讓國人能去大醫院看大病了；是他們帶領着我們一次次的戰勝了上天降下的滅頂之災；同時，也是他們讓我們走出了家門去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了。那位如猛虎的宰相令貪官污吏惶恐不安，勞動人民不會忘記；還有那位彌勒佛般的白髮老人的眼淚，不但感動了中國，而且深深地感染了世界！可是，我總感覺到我們越來越孤獨了——物質世界極度豐富的同時，精神的家園劇烈地坍塌了——空巢守望就是最好的佐證！

　　就拿農村說吧，鳳凰傳奇的一首《自由飛翔》和陳星的《打工謠》讓數以億記的青壯年拋下了祖輩們留下的土地而出外務工掙錢了，365天，在家裡能呆多少天，一百天都不到啊，有的連續幾年都不回老家。有的掙了錢忘了老巢，在花花世界壘起了新巢。把個空空的老巢留給老弱病殘，老人風燭殘年，不久撒手人寰，孩子很快長大，上學，工作，成家，築起新巢。做為弱勢的母親、妻子用雙手打造的老巢，不就成了空巢？空巢守望不就成了她們的職業了？母親倚門望兒歸，妻子守月盼夫回！天天盼啊，月月望，少婦成了黃臉婆，徐娘成了老太太。子女在燈紅酒綠中瀟瀟洒灑，母親在家老巢里沒日沒夜；丈夫在外邊左擁右抱，妻子在家孤燈清影；盼啊盼，有的老人盼來的是子女的抱怨，甚至是謾罵；有的妻子盼來的是老公捕風捉影的懷疑，有的甚至是一紙離婚訴狀；那無數個風雨交加的寒夜，老人被腰酸背痛的職業病折磨得死去活來，有多少子女會打電話問候？那無數個孤枕難眠的漫漫長夜，正值華年的嬌妻有多少人能得到老公的慰藉？這些身心的疲憊不說也罷，為了家，為了孩子犧牲自己，這是中華女性的優秀品德！更可怕的是這群留守老巢的女人人身都存在着極大的安全隱患！據不完全統計，中國的廣大農村留守婦女中，受到不同程度性騷擾的達95%以上，受到人身傷害的達70%,有些老少邊窮地方村子里稍有姿色的婦女，由於無法忍受一次次地性騷擾而採取了非常極端的報復行為——放火燒方的，投毒害命的，殘忍殺人的，不一而足!這一切的罪過難道和“空巢”不無關係嗎？難怪陳紅的那首《常回家看看》一時間會讓遊子們爭先恐後地往家趕，《天堂》、《吉祥三寶》等等思鄉曲勾出了多上離鄉人的淚水？可是這份情在舒適的都是生活面前顯得是那麼不堪一擊啊，熱過之後，進城務工，出國務工的浪潮仍是一浪高過一浪，無堅不摧！

　　再說代表文明水平的城市人，不錯，他們在那裡工作，在那裡生活，吃香的，喝辣的，船名牌，住暖房，坐汽車，似乎不存在鄉下人的空巢守望的困擾。我們先看看退休老人，年輕時忙忙碌碌，成績斐然——子女事業有成，財富堆積如山。自己有車有房，子女也有車有房。可是天倫之樂對他們而言幾乎成了奢望——四個老人一個小孫子，何況做子女的都知道，孩子的教育要從幼兒抓起，為了不“耽誤”下一代，好多有條件的人都不讓爺爺奶奶帶孫子，當然，爺爺奶奶還可以理直氣壯地把孫子，孫女領到自己的巢里逗逗，做外公外婆的就慘了，有時站在幼兒園門口看一眼外孫子，外孫女，還要偷偷的，做賊一樣。人一輩子供出個洋博士，算有成績吧，有位老幹部退休後去美國帶孫子，可洋媳婦不讓他見，怕把中國的土氣傳染給孩子，還把老人關在摩天大樓里一個月，因為他不會說英語啊!好有，在土裡刨了一輩子的老父老母隨轉了戶口的子女進城后，因“水土不服”而重回老巢的事實，唉，老父老母不守空巢，還能怎樣？再看看那些風光無限的城市麗人——干洋事，住洋樓，開洋車，吃洋餐。可令人費解的是她們一有空都瘋狂的上網，聊天、玩遊戲；一出門都抱個畜生當寶貝；隔三差五十幾個，幾十個清一色的女人坐一桌，或打牌，或聚餐；還有這幾年到處火爆的廣場舞，幾乎都是一色的中青年婦女，其實，透過這些“美麗”的風景看到的只能是她們內心的孤獨和無助！是啊，女人的青春非常的短暫，等老公事業發達了，子女學有所成了，自己也就人老珠黃了，誰都知道，在我們泱泱大國，成功男人就是忙，無味的應酬太多，上班期間忙工作，業餘時間搞社交，下班就回家的男人越來越少，有幾句歌謠說的好——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閑了就採花，三等男人下班就回家。似乎這是臭男人哄老婆的借口，但據說一位很有成就的男人告訴別人，給我送禮只送一樣——“放我回家！”是啊，做男人好累，特別是做現代的成功男人更累——你要為自己的祖宗混出個人樣來，不然愧對列祖列宗；你要為老婆孩子混出個溫馨的巢來，不然你就是罪犯；你要為單位混出個牌子來，不然你就不吃涼粉把板櫈騰；你要為朋友混出個場子來，不然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踢出他們的圈子；做為熱血男兒，權衡利弊，只好冷落老婆，在外邊摸爬滾打！可七尺男兒也是血肉之軀啊，累了但回不了巢，餓了吃不到老婆炒的家常菜，渴了也喝不到妻子端來的一杯白水。。。。。。守巢的女人呢，收拾的那麼溫暖的家，總盼不來疲憊的男主人，不侍弄寵物，不去虛擬的網絡尋找寄託，不去麻將館發泄，不去小圈子蜚短流長，還能怎樣啊？

　　嗚呼哀哉，空巢守望的痛苦像一把雙刃劍，高懸在現代人的頭上 ，特別是中國女人的頭上，各色的男人，好好關注一下你當年的新娘吧，她們其實更累更累！不要怕她們出軌，不要把她們那一點點可憐的快樂無情的剝奪啊！

　　不能解決空巢的現實，最起碼不要讓你的女人在巢里做無畏的守望了，走出來，活出自己！

　　2012.5.27 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