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隨筆

　　音樂真是個好東西，可以在你得意時增添幾分忘形，快樂時增添許多激情。當然，據說還可以健身強體，多分泌幾兩荷爾蒙，增進夫妻感情，搞好家庭和睦。東方紅廣場上每日晨時，一群老太太手舞足蹈，擰來扭去，名之曰：晨練。晨練一定有音樂伴奏。那是必須的。倘若沒有音樂，大清早的跑公共場所伸胳膊蹬腿，估計會圍過去一大群看客，一邊瞠目結舌，訝然失語；一邊指手畫腳，熱烈討論是從哪個醫院中溜出來的精神患者。按照賀湘的觀點，此時就該先打120，再撥110了。這是歡快的音樂，根據事物存在兩面性法則，一定有不歡快的即憂傷的音樂，聽多了，抑鬱者會自殺，失戀的會跳樓，考不上大學的中學生，大概會離家出走，至少要跟父母干一架的。

　　太上老君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總之，眼耳口鼻，都是“色”的玩意兒惹的禍。後面還有兩句，教育我們吃飽肚子就行了，不要貪多無厭。然而他也說了，那是只有聖人才做得到的。我肯定不是聖人，而是下等人，估計更做不到，所以還是喜歡“目”兩眼“色”，時不時“口爽”一下。自然，音樂也喜歡聽，因為戴耳機且喜歡大音量的響，耳朵漸漸不聰了。但那實在不是五色和五音的過錯，而是我的慾望太多的緣故。

　　據說音樂是古人祭天娛神的玩意兒，孔夫子最講究禮，那禮的規定，只有貴族特權們才可以享用音樂，享用之前，要洗手洗耳朵，倘若到領導家裡聽音樂，還要齋戒沐浴一番的。我們真該慶幸生在了好時代，如果你願意，即便在廁所里也是可以聽的。至於孔夫子他老人家聽音樂聽到三個月不知道肉味，那是騙人的把戲，大可不信。一本論語，清楚明白的道明，孔夫子是個削尖腦袋往上爬的人，真正的“一雙富貴眼”，拍起馬屁來無所不用其極，不過收了幾個好學生而已。

　　任何一件事物，都是在勞動中產生的，那音樂也不例外。話說上古時期，人是生活在“公社”中的。社就是土地神，公社就是大家湊一塊兒祭祀土地神。這個有意思，如果是公社的社員，只要你願意，即便不掏贊助費也可以去社裡磕頭燒香，只要你高興，不掏宣傳費也可以到社裡跳舞唱歌，比今天進天水伏羲廟方便的多。伏羲氏好像是我們大家的祖宗，但你哪天忽然懷古傷今，發現自己是他老人家的第八十八代傳人，想盡一份孝心，去給他老人家送一瓶蘇聯規格的農夫山泉，不好意思，你得先掏錢買張門票。看望自己的老祖宗必須買票，是不是有點滑稽？公社中的社員們生活得好像並不如意，按照專家們的劃分，先是女人欺負男人，那叫母系氏族。後來風水輪流轉了，輪到男人們欺負女人了，叫做父系氏族。劃分的原則，是看勞動所得的多寡。母系時期，男人們獵到的獵物不多，而女人們採集的野菜豐富，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嘛，男人們被欺負壓迫就沒話說的了。漸漸的動物們好像笨起來，被男人們逮住了許多，畜牧業產生了，男人們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終於可以揚眉吐氣，過一把當領導的癮，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不欺負一下小女人實在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到這裡，按照某位教授的觀點，世界變得不太平起來，那主要的原因，是男人們掌握了權利的緣故。

　　先說男人欺負女人的事。其實我知道的朋友中間，倒是女人“欺負”男人的多一點，工資全交，洗衣做飯，好不容易遇到了星期天，還得給丈母娘買油送菜，所謂的妻管嚴是也。至於男人們自己的父母，排名在丈母娘之後，養兒防老積穀防饑，已是落伍的觀念，女兒才是媽媽的羊皮襖。當然，一般來說，“欺負”到這個程度也就可以了，還在男人們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換到那個氏族的社裡，專家說了，那是要群婚的，女人有選擇的權力，實在可怕至極。動物世界里，一個雌性的在前頭飛奔，一群雄性的在後頭猛追，到達山巔之上的那個，才能嬋娟一番的。這是文明的，獅子是要經過格鬥之後，殺死了對方才能娶到媳婦的。這要是換到今天坐辦公室的公務員們，估計一個個都得打光棍，別說在曠野里追逐，辦事兒的水平也就二十幾秒鐘，放在動物世界里，也算排名靠後的了。

　　可見蹲辦公室害人身體，聽說，眼目下，一些機關單位開展了做廣播體操運動，大有裨益啊。不過，好像做體操的大多是女人，真是沒領會透倡議者的好意呀。

　　不管母系父系，音樂就在勞動中產生了，因為人們想要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人的第一世界，是音的世界，孩子在母腹中躁動，是聲音的逗引。動物園裡看猴子，快樂時“哞哞”，發怒時“嘎嘎”，既然是近親，必然有相似之處，只是人的發聲較為複雜些而已。聖人總結了，悲傷的其聲急促，快樂的其音舒緩，憤怒的其聲粗厲，戀愛中的人，其聲音格外的柔美溫和，真的是凡音之起，由人心生，感於物而形於聲也。

　　中國是禮儀之邦，總要把最好的拿出來招待客人。由今推古，公社時期的人們，自然要把音樂拿來敬奉神靈的，起始之初，有祈求護佑的意味，然而等到有權階層出現后，音樂就成了特權階層的專利，拿來娛樂自己了，特權階層也就上升為活着的神了。一群幫閑，比如孔夫子，法古之幽思，逐漸把音樂同禮儀、政令、法律相併列，音樂竟然成了統治階級的工具，反過來壓迫創造了音樂的勞動人民，從古至今，實在沒天理了。聖人說了，“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還有一句，“情見而義立，樂終而德尊。君子以好惡，小人以聽過。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

　　聖人替他的主子們考慮得實在周全，馬屁拍得很響，活着時雖然委屈了他，死後還是極其榮耀的，以至於今天，還有人拿出來用。不過很可惜，不會用的，只是斷章取義，背誦幾句，嚇唬人而已。

　　真是吃飽了沒事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