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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所謂的陌生人<修改稿>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小景

  一天在學校門口等待接孩子回家,並立着的人密密麻麻圍滿了校門口。這時一位婦女穿梭在人群中發廣告紙,每人給一張,有的塞進自行車籃筐,有的直接給到人們手裡。多數人還是接到手瀏覽一番。只見一位穿着時尚的少婦卻鄙棄地隨手扔到地上,恰好被發的人看到,那位廣告婦女竟從容地折返回來,臉上露出歉意,又順手揀了起來,繼續重複着發每一張廣告。我本來也不屑看這樣的廣告,實際上也有扔掉的意思,但看到那位婦女的認真態度,還是看了看上面的內容,看着看着,不覺十多分鐘過去了,我倒真覺得有了閱讀收穫似的,又把傳單放到籃筐。

  曾讀過一篇微型,寫的是一位街頭張貼小廣告的年輕人,在電線杆上偷偷貼的時候,發現桿上的空地不能容下他的廣告,就自如地用小刀拆小,張貼進去。而不是向別人那樣隨意蓋在別人的上面。

  還看過一篇,寫的是一位當地戲劇名旦,在劇團倒閉后,在街頭給人補鞋,她不管遇到什麼人,不管是什麼鞋,也不管鞋子多麼臟、多麼破舊,她都仔細認真補好,即使對待粗魯的人也從不生氣,不卑不亢。鞋攤上的錄音機里時常放齣戲劇段子,他的衣服始終乾淨整潔,攤前也從沒有出現散亂的局面。

  我所在的小縣城,有一位修車的,歲數近50,人們都還叫他張二小。別人補內胎收兩三元,他始終只收一元;別人提供打氣服務收五角或一元,他都免費;別人給什麼錢只修什麼,他都給順便檢查胎氣、籃筐,甚至把肯鬆動的螺絲緊一緊,從不額外加錢。如果遇到修的部件多,時間長,他就用順口溜、謎語、笑話等打發人們的等待時間,嘴裡說,手裡的話兒卻始終不停;給人換配件時,總是把質量好的拿出來,給顧客和地上準備的質量差的樣品反覆比較,詳細說明,收的錢也是最低的。看到他手腳利索、眼快嘴勤的忙碌,滿身體現出一股興奮的精氣神兒,看到他用語言和表情表達的樂觀精神,光顧他小攤的的人無不受到感染。

  可是也有時候,一些簡直有點市儈的做法連自己都對自己感覺陌生,早已忘卻自己從農村走出來,其實僅僅三十年。比如雇傭三輪車,給蹬車的喝水,總有嫌棄他們弄髒水杯的一些想法;讓他們往家裡搬東西,總是提防他們順手牽走自己的東西;遇到賣瓜菜的也總會反覆查驗是否缺斤少兩,甚至過分挑揀,使他們的菜折損許多;尤其是買新房裝修時,對農民工師傅是防之又防。

  我們的社會是出現過三聚氰胺奶,也常出現藥物殘留超標的肉類和瓜果蔬菜,剛剛又出現毒生薑,若僅憑這些就防範甚至敵視所有的農民,未免有些風聲鶴唳了,其實很多農民是受到一些所謂的城裡人的歧視才對城裡人使壞的,更多的是我們對他們的冷漠造成的。

  作家胡展奮曾經講過一個故事,在挪威旅遊,在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一位少婦幫助了自己,自己卻以為是流鶯,繼而又以為她是“托兒”,最後又擔心她預謀綁架自己,向代表團勒索贖金。他寫到:也許久居“鮑魚之肆”,也許是近墨者黑的緣故,我們對自己的心靈沙化早已是渾然不覺,以致突然換個環境后,才猛然發現除了飲食習慣之外,已經不習慣人們對我的善舉了。

  我們捫心自問,我們現存的“鮑魚之肆”更多的是誰造成的?我們許多人自以為清高,甚至高傲到鄙視周圍的一切,即使身處華麗的帝都、高檔的館舍和寫字樓都時時處處擔心弄髒自己的玉潔冰身,而苛刻地防範着一切。自己卻把紙屑、包裝物、垃圾隨意丟棄,肆意污染着周圍的一切。

  有人說過:在我們的視線之外,總有一些陌生人,他們可能很平凡,卻別有趣味;他們可能很精彩,卻不為人知;他們可能很邊緣,卻與我們生活息息相關。其實,我們每個人,於他們而言,都可能是陌生人,認識他們正是認識我們自己,正是多層面、多角度認識這個時代發生的細節以及正在呈現的文化生態。”

  很多人把陌生人視作敵人,以致一部《不要和陌生人講話》熱播了好多年,許多家庭甚至用劇中的事例教育子女提高防範的意識。事實上,人更多地生活在陌生人的世界里,假如主觀上把陌生人都視作對手甚或敵人的話,我們的生活還能有趣味嗎?人人都對陌生人心懷敵意,這個世界還是人生存的世界嗎?

  再說了,難道親人、朋友以及其他熟悉的人就都是值得信賴的人?手足相殘,骨肉陌路,朋友加害,至交火拚的事情古今中外多有其例,難道就因此對所有的人都六親不認了嗎?

  城市裡到處有農民的身影,這是歷史的進步,是農村城鎮化、農民市民化過程中必然要出現的現象,我們既然依靠他們解決了城市建設、運轉中的許多問題,為什麼只盯着他們的不被我們習慣的一面去定位他們的存在?再往深層想一下,人畢竟是以社會組織存活於世上的,社會組織又存活在自然環境中,把人類社會當作一個整體來看待,我們的肢體不僅包括身邊的親友同事,也當然包括陌生的所有,也就是說,人類要把一切當作朋友,才有可能更好地存在,我們不僅要依靠親朋戚友,也要依靠所有相遇相交往的陌生人,還要依靠環境中的一切給我們提供所需的物質,從這個意義來看,彼此互相依存的人早已是對方的朋友了,何談陌生?

  再回到開篇的幾個小人物的故事中。傳單廣告人是城鎮或城市中多麼卑微的小角色,更多的時候,人們都想讓他們連同那些小廣告從城市中永遠消失,他們製造的城市牛皮蘚,他們粘貼的城市創可貼多麼的令人生厭,給城市環境造成多麼大的影響。我們不妨換個角度想一想,他們為誰服務?僱用他們的城市人老闆和他們相比誰造成的“污染”更大?他們明知道做的是極其卑微的工作,他們明知道會被執法隊追趕查糾,可他們還是接受了雇傭,甚至有的只能幹夜間的地下工作。他們掙到多少薪水?與他們的付出對等嗎?如果城市裡有他們安定的居所,有體面的收入,有熟人熟臉的固定社會範圍,他們會幹那些事情嗎?

  再想一想製造有害食品的農民,假如社會各種組織能夠為他們提供全方位的完善的各種保障,他們能夠做成禍害人民的事情嗎?他們有足夠的經濟保障,有體面的身份,會輕易鋌而走險,害人害己嗎?

  當然也有一些心懷異端,專事不法的惡棍,可我們也得想一想,誰給他們提供了肆意妄為的土壤?誰給他們枉法行為大開綠燈?

  其實,我們更應該看看前面提到的補鞋、修車的,就是這樣素質高、精神品格高的人,卻以這樣的方式維持着自己和家人的生存,那些品性惡劣、過度佔有社會優質資源的所謂高貴的人卻又是以什麼方式“恩澤庇蔭”着很多人?

  我們都該看看各種人,看看他們的生存狀態,看看他們的精神狀態。當每個人都以全方位的視角關注社會中的每一個角落時,我們對陌生人或許會有新的看法,相應對自己也會有重新定位,到那時,我們思想的詞庫中還會有“陌生人”的文化生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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