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的終極目的（心樂書話28-29）

　　28、讀書的終極目的

　　讀中學的時候正好“文革”，那時候寫作文，動輒就是批判稿，一會批讀書無用，一會批讀書做官，批得人頭昏腦脹，搞不清書到底要不要讀？讀了書，究竟為的什麼？現在想想，讀書好歹還是有些用處，說無用只是危言聳聽，是得便宜賣乖。不是嗎，如今高學歷者，說什麼也比沒文憑的人日子過得好，誰不往大學鑽啊？想當年，讀書做官被批判，更無道理。讀書不做官，難道讓不讀書的去做官？“學而優則仕” ，書讀好了，去做官，這是正途。書讀好的人不做官，這官難道讓那些不讀書的人去做，這還成什麼社會？！

　　由我粗粗想來，讀書似可分作“伏案苦讀細啃書”與“品茗呷酒漫讀書” 兩種。“伏案苦讀細啃書”，記公式，背定理，考文憑，做課題，評職稱，“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經世致用……看去，此類人得“功名如探囊取物耳”，讀書的目的清晰不過；“品茗呷酒漫讀書”，每到領悟處不禁輕噓一聲，便又重新端起手中杯子……這類人將讀書看作人生快事一樁，似乎並無甚目的。讀書不一定非要有目的，而且最好是沒有任何目的，讀書本身就是目的。讀書本身帶來內心的滿足，好比一次精神上的漫遊，那是不能用功利標準來衡量的。這種看似漫無目的的精神之旅，使得人的精神涵養極為豐富，知識結構、內在氣度臻於完美。

　　讀書綜然不能改變人生的長度，但它可以改變人生的寬度。人的精神可以因讀書而蓬勃蔥蘢，氣象萬千。

　　29、書和人一樣，都是有“命”的

　　書和人一樣，都是有命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遇到天災人禍，書自己不知道，藏書的人也不知道。本人年已花甲，家中有書10000餘冊，而天災人禍，逐年流失的書至少超過1000冊。先說天災。記得上個世紀80年中，老家拆舊翻建，舊房子全部拆除，新房子尚未結頂，10來箱書堆放在只蓋着一層塑料薄膜的露天下。不期，連日大雨瓢潑，我雖然再加蓋上幾層塑料布，但還是淋濕了幾箱子。等天晴攤曬了前後一星期，但晒乾后的書大多已經完全變形，有的就根本揭不開。再是人禍。我曾是個熱心人，誰跟我借書我都給，甚至還常常屁顛屁顛地送書上門給人看。幾年前在鄉下教書時，有感於鄉下孩子精神食糧的匱乏，借了許多書給學生看，還一絲不苟地教他們怎樣翻書，怎樣看書？結果他們不是把書弄丟了就是撕壞了。面對這些十幾歲的孩子，你能說些什麼呢？更可氣的是一幫親友，他們不但借書不還，還老是不問一聲隨便拿走你的書，有時你有一本書怎麼也找不到了，結果三年兩載之後，你會突然發現它早已作了人家乾菜瓶的蓋子了。本以為愛看書的人與我有共同語言。但我的好心幾乎沒得到多少好報，借出的書十之四五有去無回，即使僥倖回來，也是缺胳膊少腿的，陡然讓人看着堵氣。讓他們賠嗎？傷感情，況且他們又上哪買那些書呢？甚至當你流露出太多的不快時，使他感到驚訝：不就是一本破書嗎？也值得這樣肉痛，真是個小氣鬼！

　　而今，若非萬不得已，我是絕不借書給人看了。朋友進門，好酒招待，絕不借書。任他們去罵“小氣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