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沒有等你長大

　　高中初見的時候，可可還是個小丫頭。

　　肉肉的臉龐，小小的眼睛，不高的個子，胖胖的身材，說五短身形有些誇張但也差不離。其貌不揚的一個小丫頭，不醜但也不怎麼入眼。

　　但卻是個很張揚的小丫頭。這是阿塔後來才知道的。

　　一群打男生打牌的時候，小丫頭也會湊在裡面吶喊助威，就算是她根本不知道在打什麼牌，也照樣把熱鬧湊得熱火朝天；小丫頭還會似模似樣地站在講台上開辯論會，主持大局的時候發表了些意見卻忽然被批判為由偏袒之嫌，吐吐舌頭，俏皮地道個歉，忽略台下的抗議聲，繼續若無其事地侃侃而談；小丫頭臉上整天掛着笑，似乎不知傷感為何物，被問及這個問題時候跟人打賭說自己隨時都可以流出眼淚，憋啊憋，果真一會兒就憋出來一窩子眼淚，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眼看着就要吧嗒吧嗒掉下眼淚來，嚇得一群人驚慌失措，丫頭終於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

　　在可可的思維中，似乎沒有男女有別這個概念，她會肆無忌憚地和男生嬉鬧說笑，拍肩搭背，稱兄道弟，自然而然，絲毫不覺得扭捏。

　　輕浮？或者在有些人看來會有幾分吧，但這個小丫頭從來都不自知。

　　阿塔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開始注意上這個小丫頭的，看着她，便會覺得有着無限的精力。自己是一個內向的男生，總是帶着莫名的傷感和憂鬱，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暢所欲言，只是喜歡在紙上信筆塗鴉，寫出一個個漂亮不漂亮的句子。

　　坐在阿塔前面的時候，他總是默默看着可可，看着她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地和身邊的人講話，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感染得自己也變得開朗起來。她有時候還會轉過頭神秘地衝著阿塔俏皮地眨眼睛，彷彿兩個之間有什麼小秘密似的，然後看着阿塔愣愣的表情笑得前俯後仰。

　　一次寫摘抄，很長很長的一篇愛情故事，可可想偷懶，歪着腦袋對阿塔說：“聽說你的字很好對吧？那幫我在我的筆記本上蓋個印吧！”明知小丫頭耍賴，阿塔還是沒有說話，默默地接了過來，看到那小故事的名字叫做“愛就一個字”。抄了一大半阿塔把筆記本還給了可可，死活不肯再抄了，可可歪着腦袋小眼睛眨巴眨巴覺得莫名其妙，不過看阿塔那麼堅持的樣子也只好作罷。

　　阿塔很久很久之後才告訴可可，他想兩個人一起“寫”完那個故事。他不知道的是，可可那時並不知道張信哲的那首歌，愛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然後慢慢地熟稔，聊天，說笑，再然後就是分開不同的班級。阿塔關注着可可的一點一滴，知道她還像個孩子一樣，貪玩，任性，調皮。知她考試成績不好傷心，也明知沒心沒肺的丫頭一會兒自己就會好了，還是放心不下在樓梯口裝作巧遇然後拐她到操場去談心。

　　阿塔不敢相信喜歡上這個小小的丫頭了。

　　他試着和別的女孩子拍拖，牽着她們的手走得大搖大擺，可是，看着她們的忸怩造作嗲聲嗲氣，心裡總是想起那個沒心沒肺滿臉笑意講起笑話自己先笑個半死得瘋丫頭。

　　阿塔很想告訴可可自己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可是他不知道孩子一樣的可可懂不懂感情，怕自己的話會把她嚇得離自己越來越遠。他默默告訴自己，等她長大一些吧！

　　拿大學通知書時見到可可，是在學校的復讀班裡，故意板着傷心的臉色也掩蓋不了小小眼睛中的漫漫笑意。

　　看着，阿塔忽然很想留下來陪她。他把自己的通知書折成飛機飛了出去，看着它在蔚藍的空中飛了好久，好久。

　　終是敵不過父母的反對，阿塔去讀大學了。他有空就給可可寫信，告訴她大學的生活，告訴她不要太大壓力，告訴她照顧好自己，小丫頭時回時不回，他也不介意，不時從一些同學那裡打聽可可的消息，不擾了她安心讀書。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聽說可可的生活里多了一個人，一個讓他感到害怕的人。放假再見，可可已經快樂地牽着一個男孩子的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小丫頭開始懂得感情了？

　　那自己又何苦等了這許多年？

　　阿塔終是什麼也沒有說，看着丫頭開心的樣子，他想自己應該知足了吧！

　　總是感覺心裡有一個地方缺了好大好大一個洞，無論如何都不能填補，阿塔拚命地學習，做系裡最優秀最優秀的學生，可是，心依舊空蕩蕩的，他用最傷感的文字卻依然描繪不出心裡的苦楚，可卻成為了一個眾人皆知的憂鬱才子。

　　他喝醉酒向一個與可可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子表白，女孩平靜地拒絕了，“你心裡那個喜歡的人一直沒有忘掉，只是想要我做一個替身罷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阿塔喜歡一個女孩子，好深好深！

　　幾年過去了，阿塔依舊一個人，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港灣，一個隨時候着可可玩累了可以歸來的港灣。

　　有時候，阿塔也會想，假如自己當初沒有等她“長大”，還會是現在這樣子嗎？

　　可是，愛情沒有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