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pp958
副標題#e#
珠珠是個笑容軟軟的姑娘,她的皮膚剔透得能折射出水晶的光澤。珠珠記得有個男人曾經對她說過,我愛你的笑,愛你笑起來的時候左邊嘴角那個深陷的酒窩。珠珠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和那個男人一起愛上自己的笑容。她的記性很不好。容易忘記很多事情。珠珠不記得哪個男人是不是還對她說過,說珠珠就像一朵純凈的梔子花,純白柔軟的花瓣散發出凜冽的花香,是個沒有一點殺傷力的姑娘。
這一點珠珠已經不能夠清楚的回憶起來了,可是如果有,那麼這個男人的形容就是錯的,因為珠珠此刻能夠清晰的回憶起從前自己身體里醞釀而生的力量,它曾經轟轟烈烈的盤踞了珠珠的整顆心臟,那麼強大,甚至勝過一個勇士,一個男人。即使現在的珠珠失去了那股力量取而代之的是被胃疼和失憶折磨得病怏怏。
珠珠攤開筆記本,查看今天要做的事情。上面寫到。早晨洗澡,用薔薇花香的洗髮水,給電動牙刷充電,取回陽台上晾乾的布鞋,戴耳環,買麵包,拿鐵咖啡。珠珠看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一會兒,珠珠對拿鐵咖啡這個名字感到陌生,然後再繼續往下看,因為珠珠知道自己的記性很不好,常常會忘記一些事情。買牛奶,萬寶路,去見May小姐。
May小姐是珠珠的朋友,精通塔羅和心理學,珠珠喜歡叫她美美。每個星期二的下午珠珠都會穿着布鞋躺在美美辦公室的躺椅上,美美會放一些輕柔的音樂,讓珠珠慢慢放鬆,然後幫助珠珠回憶起一些事情。
珠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確忘記了一些事情。一些以前的事情。
珠珠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粉色的水晶,敲開了美美辦公室的門。
“今天這麼早?”美美問道,聲音輕柔。
“恩,今天意外的沒有堵車。”
“呵呵,珠珠你記性好多了,能記起以前常堵車。”美美調侃的說。
“討厭,別笑我。這我當然記得。”
珠珠躺在躺椅上,美美走過來問到,“好些了嗎?那個人的名字記起來沒有。”
珠珠搖搖頭說,“沒有,也許我再也記不起來了。”珠珠的聲音變的沮喪起來。
“別難過,會記起來的。”
美美放了一些輕柔的音樂,珠珠才覺得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珠珠習慣的閉上眼睛。
美美開始靠在珠珠的耳邊說一些話。
“珠珠,還記得從前最喜歡吃的東西嗎。”
“記得,巧克力,還有……咖啡。”
“什麼樣的咖啡。”
“好像是……卡布其諾。但是我現在喝拿鐵”
珠珠心裡的難過又涌了上來,珠珠不明白為什麼一想起這種咖啡心裡就難過起來。珠珠想起從前喜歡喝加了點兒檸檬汁的卡布其諾。珠珠記起從前是不知道這種特別的喝法的,直到有一天她和一個男人在咖啡店喝卡布其諾的時候喝到了一小片檸檬的碎屑。
“美美,我常常和一個男人去咖啡店。可是我記不起來他是誰。”
“是他嗎?你記不起名字的那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記不起來名字的那個男人始終都是一個人,還是不同的男人。”
“珠珠,沒關係。我們來想想那杯美味的咖啡。”
“那個咖啡店的卡布其諾上浮着泡沫。每次去咖啡店我好像總是刻意不買煙,然後在咖啡端上來之後讓那個男人去幫我買煙。”
“那,你為什麼不買煙呢。”
“因為我想讓他離開一會兒。”
“我覺得和別人一起等着點好的食物送上來再一起品嘗是件幸福的事情。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讓他離開?”
珠珠的頭腦一片空白,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咖啡好喝嗎?”美美問她
珠珠被這句話觸動了某根神經,眉頭緊鎖。因為她開始記起來,這句話她也曾經對那個陪她喝着咖啡的男人說過,珠珠當時還說,好喝就全部喝光吧。竭力溫柔的哄那個男人喝下,看着男人享受的把它喝光,珠珠嘴角彎出好看的弧度。珠珠開始感覺到自己狂躁不止的心跳,開始顫抖,她抓住了美美的手,狠狠的抓住,指甲深深的嵌進美美的肉里,就在美美的皮膚要被掐出血,在美美幾乎要叫出來之前。珠珠突然間鬆開了手。
“我很難受。我想不起來。”
美美看着自己手上開始泛紅的掐痕說:“珠珠,我總是說,想不起來就不要再想了,永遠別再想。你的病是選擇性失憶,也就是說你是在刻意忘記一些事情,那也許是令你非常痛苦的事情。既然現在你已經成功的把它遺忘了,又何苦再重新記起來。”
“可是我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啊,那種難受的感覺你是不會知道的。那些都是屬於我的記憶,我有權利把它們找回來,不是嗎?”
美美沉默了一會,然後她說:“對,每個人都有保留自己記憶的權利。”
傍晚的時候珠珠和May去了大江路。那是一條熱鬧的街,有琳琅滿目的饕餮美食,和一些散布的小咖啡店。女孩兒們穿着時尚,每一個都是風景。美美領她去一個叫做CHOOSE的餐廳,點了意大利麵,牛排,三明治,還有一個連珠珠都叫不出名字,有南瓜醬的味道。遺憾的是這是一頓糟糕透頂的晚餐,意大利麵很不好吃,牛排也令她望而卻步,珠珠的身體從來都是對牛肉過敏的,可惜這一點美美並不知道。三明治里的生西紅柿也讓珠珠覺得反胃。
美美在接到一個電話后無奈的對珠珠說,“真抱歉,我臨時有些事情,得先走了。”
珠珠點點頭。
離開了CHOOSE珠珠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去那個蹩腳的餐廳,她獨自一人走在這條熱鬧的大街上。夜晚天空的雲層很厚,被人放飛的孔明燈是唯一的星星。可是珠珠卻還是沮喪,因為那些被她遺忘的記憶依舊還是想不起來。珠珠想起美美下午對她說過的那番話,“你的病是選擇性失憶,也就是說你是在刻意忘記一些事情,那也許是令你非常痛苦的事情。”能有多痛苦的事情呢。珠珠不知道。
路過THEPOLLY’SDAY的時候珠珠被巨大的海的女兒的畫報吸引住。畫報上沒有那條美麗的人魚,淺藍的海面浮滿了晶瑩的泡沫。珠珠想,那大概就是海的女兒變為泡沫的那一刻吧。珠珠記得POLLY就是海的女兒的意思,她覺得很是有趣,便推門走了進去。
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穿格子裙的服務員遞上菜單問珠珠想吃點什麼。珠珠抱歉的對她投以微笑說“我已經吃過晚餐了。”
“那就喝杯咖啡吧,我們這的卡布其諾味道很不錯,而且有個特別的名字。”
珠珠想着開始的那副畫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斷衝擊着她的大腦。好象,在曾經的溪水裡又趟過了一遭。
“我以前……是不是來過這?”
“對不起,我也是剛來這不久。”
“那個咖啡,叫……海的女兒!是嗎?”珠珠為這迫不及待破口而出的話感到驚訝。
服務員友善的對珠珠微笑,珠珠清清楚楚的聽到那兩個字。
“是的。”
珠珠頓時打了個寒戰。“那也許是令你非常痛苦的事情。”美美的話再次提醒了她。珠珠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因為她感覺那件曾經令她非常痛苦的事情正在像困獸一樣聲嘶力竭的吼叫,妄圖衝破記憶的屏障,生猛的朝她衝過來。珠珠下意識的抱緊了雙臂。這樣的恐懼讓珠珠開始氣餒,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想起來的好,她認為這一定是如美美說的那樣,會記起那些無法承受的痛苦。此刻的珠珠覺得自己是一隻被驚嚇的貓,珠珠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因為她感覺那隻兇猛的獸開始朝她步步逼進,她開始害怕。當珠珠準備全身而退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服務員端上了咖啡。
如此熟悉的咖啡杯,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擋記憶的到來。
男人的名字叫查爾斯。
他們在一個浪漫的節日里認識,查爾斯說:“珠珠我們可比牛郎織女幸福多啦,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他還說:“我是要帶你去我的故鄉的,我的父親就在那兒長大。”他還說:“我不能保證我是十全十美的,但是我會全心全意的對你好。”他還說:“珠珠我愛你笑起來的樣子,愛你左邊嘴角深陷的酒窩。”他還說:“珠珠,相信我。”
珠珠看者他明亮的眼眸,頓時笑靨如花。
“查爾斯,我無條件相信你。”
查爾斯親親珠珠的額頭,捧着珠珠的臉湊過來吻珠珠的嘴唇。珠珠偷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查爾斯的眼睛是閉上的,於是珠珠在心裡再次確定了那句話。
那是一個炎熱的夜晚,珠珠和查爾斯為了逃離這樣的溫度而去THEPOLLY’SDAY避暑。當時他們路過這家店時查爾斯指了指它的招牌說“這真是個涼快的名字。”於是他們就進去了,可是珠珠卻不明白這個名字哪裡涼快了。
查爾斯拿出筆記本上網,珠珠就靠在一旁看S的詩,她在心裡小聲的念出來。
現在我可以做夢了嗎
雪地。大森林
古老的風鈴和斜塔
我可以要一株真正的聖誕樹嗎
上面掛滿
溜冰鞋、神笛和童話
焰火、噴泉般炫耀歡樂
現在我可以大笑着在街道上奔跑了嗎
珠珠忽然覺得有一股潮水湧上心頭,就這樣突然的哭了起來。
查爾斯疑惑的看着她,問她怎麼了。
珠珠說“我想起了曾經的一個夢。”
查爾斯繼續問“是什麼夢啊?”
“我想在深夜的街道上跳舞。想大笑着在街上奔跑。那樣我會覺得這是我一個人的舞台。”珠珠說完無奈的抿了一下嘴唇,因為她知道她是太在意別人的目光,無法擁有這樣放肆的舞台。可是沒等珠珠反應過來查爾斯便拉着珠珠的手,牽着她走出了咖啡店。深夜的大江路熱鬧已經漸漸退去,人群和車輛稀少。查爾斯帶着珠珠來到馬路的中間然後停下。
珠珠聽到查爾斯鄭重的說:“現在,我們開始跳舞吧。”
“啊……”珠珠窘迫的說不出話,可是隨着查爾斯拉這珠珠的手踩着輕盈的步伐時,珠珠彷彿看到舞台的幕布已經拉開,燈光也亮起來。這是屬於她和她此刻愛着的人的舞台。滿溢着幸福的味道。
他們越跳越開心,笑容在珠珠的臉上美不勝收。最後珠珠乾脆一把脫掉了腳上踩着的高跟鞋,提在手上,然後雀躍的向街道更深初奔跑。她對查爾斯說:“你來追我呀,來呀。哈哈。”查爾斯說:“好啊,那你可得快跑啦。”他們放肆的笑聲一路飄蕩。
後來查爾斯和珠珠來到酒店。無論是柔軟的地毯和圓形的大床或者潔白的大落地窗都令珠珠着迷,她喜歡上了這個房間。拉開窗帘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這個城市在無比安靜的沉睡。可珠珠的心還無法安靜下來,她覺得這真是個痛快的夜晚,一切讓人意猶未盡,所以珠珠不願意睡着。因為如果說今晚還欠缺了點兒什麼,那就是一切都太短暫了。
珠珠關掉燈,坐在沙發上看着入睡的查爾斯精緻的臉,想着他完美的無可挑剔,然而珠珠卻覺得,儘管和他親密無間可是卻似乎始終沒有走進他的世界里。這是為什麼呢?或許已經有人比珠珠先前一步走進了查爾斯的心裡。那會是誰呢?珠珠想不明白。已經入睡的查爾斯渾身仍然散發著翹楚的銳氣,忽然間珠珠覺得眼前的男人因為太完美變的不切實際起來,他俊俏的臉旁讓他宛若一個假人。
早晨醒來他們去吃早餐,趁着上菜的間隙,珠珠假裝漫不經心的問到:“有什麼人一直令你念念不忘嗎?”
不出意料的是查爾斯說,有。
出人意料的是他誠實坦白的對珠珠說了接下來的這些話。
“那是個叫尉遲的女孩,我們曾經在一起很久,可是她後來背叛了我。”
珠珠轉而假裝鎮定的說:“那你現在還愛着她吧?”
查爾斯說:“現在不了。她現在割了雙眼皮,剪短了頭髮。雖然比以前漂亮多了,可是我喜歡的是以前的那個尉遲。”
多好的回答。珠珠在心裡諷刺的笑了。存在於回憶里的人永遠都有着不可動搖的地位和無上的權利,它是能夠輕而易舉的將現實生活中的眼前人打敗的,所以,珠珠決定不去和那個叫尉遲的姑娘競爭。
然後微笑着說:“查爾斯,即使你還愛她也沒關係,我覺得愛情是個自由的事情,我依舊會陪在你身旁,深愛着你。”
珠珠認為,查爾斯總有一天會讓自己走進他的心裡,因為男人都喜歡寬容大度的姑娘。嘿嘿,一定會。珠珠用這樣的縱容麻痹着她的嫉妒與難過,她想等到她走進查爾斯的心裡的那天一切都會好起來。
下午的時候他們去看了一場精彩的電影,和此刻珠珠的心境相當契合。
電影里的男人徘徊在兩個女人之間,無止境的揮霍着自己的貪念和****最終被兩個女人變態的聯手謀殺。查爾斯說:“這部電影真是變態啊。”珠珠溫柔的回答說:“其實男人花心很正常的啊,如果我是女主角我會原諒他,和另一個女人和睦相處。”
查爾斯露出驚訝的神情。
珠珠繼續說:“其實除了欺騙我什麼都能接受,所以查爾斯,我會原諒你的任何事情,除了欺騙。”
“傻瓜,我是不會騙你的。”
珠珠相信了。珠珠相信的是她自己,她相信在這樣步步為營的計劃里她總歸是要勝利的。
珠珠把頭埋在查爾斯的胸口,聽着查爾斯平靜的心跳聲溫柔的說:“我知道你不會的。”
可是,在這些歡娛的日子過去之後,珠珠在一個空氣微涼的早晨起來發現手機信箱里有一條為讀短信。她打開來看,發現一些令她恍乎的文字。
“姑娘,查爾斯不是個好人。別愛他,他曾經拋棄過我。”
珠珠心裡咯噔一下,她想這會是誰呢。查爾斯會這麼幹嗎?也許查爾斯的確這麼干過。珠珠懸着的心需要一個解答。於是編輯好短信發過去。
“你是誰?”
過了良久,珠珠的手機仍然沒有反應。珠珠想與其在這樣沒有着落的等待里不如直接打過去問個清楚。
珠珠撥通了那個陌生的號碼,在撥號的嘟嘟聲里珠珠猜想着那個女孩的聲音,是沙啞還是和珠珠的聲音一樣甜美呢。
可是,珠珠聽到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男人“喂”了一聲。
珠珠停頓了一會兒沒有出聲,她聽到了一個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
珠珠說:“你好。我是珠珠,昨晚那個短信……你是發給我的?”
男人呵呵笑了兩聲,他說:“呵呵,是珠珠啊。昨晚我和查爾斯在一起,不好意思對你開了個玩笑。”
珠珠頓時發覺自己原來是被戲弄了,可是她慶幸男人的着番戲弄。因為這意味着一切都不是真的,這太好了。
珠珠也跟着男人呵呵了兩聲,彼此寒暄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珠珠手裡握着電話獨自坐在床角。她靜靜的發獃,又忽然幸福的呵呵了兩聲。而後珠珠開始覺得從前和查爾斯一起貯存在心裡的那些熱鬧似乎快要用完,生活突然趨於冷清。到今天為止,她和查爾斯已經一周沒有見面,在這樣的日子裡只是偶爾發兩條可有可無的短信。也許這樣的愛情確實開始走向冷清了,而珠珠還想向查爾斯索要多一點的溫暖。於是她撥通了查爾斯的電話。電話那端傳來查爾斯活潑的聲音。這讓珠珠覺得在她過着這些冷清的日子的同時查爾斯的生活卻可以一如既往無動於衷的過的有聲有色。為什麼會這樣呢。
查爾斯在電話里說:“寶貝兒,和你說一件事。”
“恩,你說。”
“我要移民去美國了。”
珠珠覺得頭腦一片空白像被海水沖刷過的沙灘:“什麼?”
查爾斯重複了一遍:“我的父親母親和我,我們全家要移民去美國了。”
可是查爾斯並不知道,珠珠萬分不願意聽到這樣的重複,一個字,都不想再聽。
珠珠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來就像晴朗的天空瞬間陰霾:“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查爾斯說:“恩。可是那時我已經十分愛你了。珠珠,我不想傷害你,這樣我們還會有段美好的回憶。”
自私的男人!珠珠心中開始憤怒起來。難道你當初就只顧自己美好回憶而沒有想過別人的痛苦嗎?好的查爾斯,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會騙我可你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多麼可惡的男人啊。
可是儘管這樣,珠珠仍然隱藏着心中的憤怒,輕輕的對查爾斯說:“你真的要走嗎?如果是這樣我除了更加珍惜你就不能做別的什麼了。”
查爾斯憐惜的說:“好姑娘。”
掛掉電話。珠珠平靜的坐在床角。在這樣的平靜里珠珠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她的身體里生成。她回憶起查爾斯曾經說過,“傻瓜,我不會欺騙你的。”可是現在他的確這樣做了,並且由始自終都在這樣做。她給予查爾斯最大的自由,可是卻被他肆意揮霍。珠珠曾自信的以為她會是愛情的勝利者,如今這樣的篤信被無情的否定了。已然成為不能變更的事實。珠珠忍不住的開始顫抖起來,她死死的抓着身旁的枕頭,宛若一個垂死的病人在做最後的掙扎。
就在着一刻,珠珠心中的愛情死了,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在空氣里。陡然而生的恨意取而代之。
她說:“我要殺死查爾斯。”字字鏗鏘。
珠珠來到藥店,徑直走向那個櫃架。一定有很多女孩兒曾經窘迫的走向它,帶着羞澀的表情,低着頭。可是珠珠今天是不一樣的,她自如的走向它,驕傲的取下它們。心裡想着嘿嘿這些緊急避孕藥里含有大量雌激素,足夠查爾斯吃上很久了。在收銀台結帳的時候,收銀櫃檯的女人看到這些葯,它們是如此之多。她用懷疑的眼神看着珠珠,珠珠嘴角浮現出神秘的微笑,這微笑頃刻間把女人的眼神嚇了回去。
回到家,珠珠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撕開這些小藥片的包裝袋。把它們在糖罐子里一片片的碾碎,就像查爾斯用謊言與欺騙將她的愛情碾碎那樣。碾碎成粉末之後她將它們小心翼翼地裝進一個塑料藥盒里。珠珠想,嘿嘿。等再次和查爾斯去THEPOLLY’SDAY的時候她就會將這些粉末溶進查爾斯的咖啡里,咖啡的苦味兒可以蓋住葯的味道。查爾斯更本不會察覺到。嘿嘿。多麼美妙,珠珠覺得此刻自己有着大俠的風範,查爾斯有糟蹋了她的愛情,一報還一報,這些都是查爾斯欠於她的。珠珠覺得自己正是在做一件正義無比的事情。對,沒錯。
查爾斯毫不知情的掉進珠珠精心設計的陷阱里。珠珠約了查爾斯在THEPOLLY’SDAY見面。珠珠幫他點了那被叫做海的女兒的咖啡。服務員熱情的段來咖啡。她對查爾斯說:“親愛的,去幫我買一包煙來好嗎?我不記得帶煙了。”查爾斯說,“好。”然後走出了店門。這時候,珠珠拿出藥盒,迅速的將那些可愛的粉末溶進咖啡里,然後再迅速的攪拌。這樣就看不出一點痕迹來了。嘿嘿。珠珠面對這樣天衣無縫的計劃心中一面激動一面惴惴不安,她將咖啡擺正然後再調整了一下坐姿。一切都要看起來是最自然的。
查爾斯帶着煙回來。珠珠靠在他的肩膀上用純潔的目光看着他說:“聽服務員說今天的咖啡是大廚親自煮的,你嘗嘗看。”查爾斯端起來嗅着濃郁的咖啡香,然後認真品嘗着。
“好喝嗎?”珠珠假裝關切的問。
“恩,味道不錯。”
嘿嘿。他怎麼知道這會是毒藥,卻還當作瓊漿玉液來品嘗。多麼可笑,嘿嘿,查爾斯,喝吧,你要全都喝光才好。
查爾斯看着珠珠,滿意的笑了。他就是要這樣乖巧的珠珠,一個他能夠輕易駕馭的女人。
看着空的咖啡杯,珠珠知道自己的陰謀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她已經跨出了第一步,接下來的就是讓這些激素將查爾斯弄的崩潰,然後讓他自己去死。
紫蘇靠在他的胸口,傻傻的問他:“你愛不愛我?”
查爾斯說:“愛啊,當然愛啦。”
“我也愛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可是此刻珠珠心裡想的卻是,查爾斯你給我去死吧,你要慢慢的死才好啊。
珠珠開始清楚的明白,那一股在她身體里生成的力量是仇恨的力量,是這股力量讓她強大起來,甚至勝過任何一個男人,一個勇士。這股力量充滿了她的身體,她覺得自己開始變得無所畏懼。
回到家,珠珠脫掉鞋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她沉浸在成功的喜悅里。她想等再去咖啡店的時候她還要故技重施一番,這樣以來查爾斯的身體就會漸漸起變化。他會發現發的皮膚越來越光滑,然後不再生出鬍鬚。他會變的娘娘腔,哈哈。珠珠想象着那時候的查爾斯,那時這個該死的男人一定活像一個小婊子。他會驚異於這樣的變化,然後心裡開始崩潰,最後瘋掉,死掉。這就是珠珠的任務,珠珠覺得這是上帝賦予自己的使命,所以她現在必須忍辱負重的討好查爾斯,奪得他的歡心,以獲取信任。珠珠躺在床上不自覺的笑了,那是一種神秘而驕傲的微笑,她驕傲於自己的大義凜然。珠珠不由的佩服自己。
正在這時候,珠珠的電話響起來。珠珠順手拿起電話喂了一聲。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請問你是珠珠嗎?”
“恩,我是。”珠珠忽然覺得在這樣的聲音里暗藏這一份糾結的緣分。這樣奇怪的感覺剎那間存在於她的大腦里,珠珠覺得奇怪。
女人說:“我是查爾斯的母親,按道理,你應該叫我一聲阿姨。”
珠珠覺得開始的預感是對的,可是查爾斯的母親為什麼會突然打電話給她呢。
珠珠叫了一聲阿姨,她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查爾斯的母親聲音柔和,她說:“我聽查爾斯提起過你。你應該也知道我們要移民的事了,阿姨想請你周末中午來我們家一起吃個飯。”
“可是……”珠珠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愛查爾斯,她不想吃這樣過於形式的午餐。“阿姨,還是不用了吧,我不好意思,呵呵。”她情急之下只找了這個粗糙的借口。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啊,你是查爾斯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可是,阿姨。”
“珠珠,阿姨喜歡你,阿姨希望你能來。”查爾斯母親的聲音溫柔而祥和,這聲音讓珠珠覺得溫暖,同時也讓珠珠覺得愧疚。因為她做了那些對不起查爾斯的事情,而這位母親一定深愛着他的兒子。而且她還說她喜歡珠珠,珠珠相信這樣祥和的母親和這樣溫柔的聲音是不會說謊的。珠珠在這樣的矛盾里答應了她。
她說,“好吧,阿姨。”珠珠想離周末還有一段時間,先緩着吧。
就這樣,接連幾天珠珠都陷在這樣的矛盾里。她不想傷害這樣一個善良的母親,而她所做的那些傷害查爾斯的事情也是在間接的傷害他的母親。可是珠珠身體里的力量仍然在片刻不息的生長,逐漸強大。
周六的時候,她和查爾斯再次約定在THEPOLLY’SDAY見面。出門的時候,她依舊把藥盒放進了口袋裡。半路上,珠珠摸了摸口袋,藥盒還在。在這樣的矛盾里她想一個這樣善良溫和的母親,她的兒子不應該是這樣的啊,她也許該和查爾斯好好談談。於是她將藥盒從口袋裡拿出來,裝進手提包里。
到了咖啡店,珠珠沒有看到查爾斯的身影。她打電話過去,可是,沒人接聽。
珠珠開始不停的打電話,一個接一個。就在她的電話快沒電的那一刻,查爾斯接聽了。只聽見查爾斯說:“珠珠,我不能來了。我的外婆病重進醫院了。”珠珠來不及說話,電話就自動關機了。
珠珠來不及問什麼。後來她也不想再問,她狠狠的朝對坐空着的座位罵了一聲:“騙子!”
騙子。
心中的潮水涌過堤岸,淹沒了珠珠本該有的判斷能力。她一心想這查爾斯這個騙子,竟然又開始欺騙自己。身體里的力量不斷蓄積,珠珠覺得渾身躁熱快要爆炸。現在的珠珠開始變的迫不及待,她已經不能夠忍受查爾斯慢慢的死去了。她要查爾斯快點兒死,痛快的死。
她片刻都等不了。
她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電影里一個叫慕容燕或者慕容嫣的女子不停的說:我要你死。我要你死。電影里還說:如果刀快的話,血液噴射出來的聲音很好聽,像風聲一樣。
珠珠也想拿出一把刀割向查爾斯的喉嚨,血液噴射出來的聲音一定很好聽。
整晚珠珠都在想着怎樣讓查爾斯去死。她可以好好利用明天去他家的機會。她還可以把稀硫酸裝在果汁里讓他喝下去,然後等待稀硫酸慢慢腐爛他的內臟。她也許還可以弄一條毒蛇放在他的卧室里,然後在他睡覺的時候毒蛇爬出來狠狠地在他身體上咬上一口。她還可以讓他同時吃基尾蝦和西紅柿,同時吃這兩樣食物會在胃裡形成砒霜,查爾斯也會中毒而死。
忽然,她停下來想。所做的這些都是那麼明顯,這樣會留下證據。到時候她自己也逃脫不了。可是,還有什麼辦法呢。珠珠覺得原來殺一個人是那麼困難。可是這仍然動搖不了珠珠想讓查爾斯去死的決心。
天一點點的亮起來。珠珠還是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而現在她已經沒有時間了,她必須去查爾斯的家。
珠珠坐在梳妝台前,戴上珍珠串成花朵的耳環。這次沒有想到好辦法,可是以後還是有機會的。她這樣想來安慰自己。然後輕輕為自己泛白的嘴唇塗上一抹粉色的唇彩。
去的路上天空一片陰霾。她想着那些要對查爾斯母親說的話,想象着這為母親的模樣。很想快點兒見到她。來到查爾斯家附近,珠珠看見那麼多人圍着查爾斯家的房子紛紛議論。
珠珠想:“真奇怪,他們都在那兒幹嘛呢。”
走過的時候珠珠不經意的聽到幾個正在議論的中年婦女說:“真慘吶,全死了。”
另一個女人緊接著說:“我看八成是有人來尋仇的。”
珠珠頓時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飛快地朝查爾斯家跑去。然後,她就驚呆了。
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氣味。她看見他的家門敞開,警方已經拉上了警戒線,她無法進去。珠珠開始害怕,她不停的想不停的想這不是真的。她看見一個鄰居正在盯着她看,珠珠想告訴她這不是她做的,她是想過讓查爾斯去死,可是她不會這樣做的。
珠珠轉過身去混入那堆紛紛議論的人群問他們這裡發生了什麼。
一個女人告訴她:“煤氣爆炸了,一家三口抬出來的時候全都燒焦了,黑糊糊的。”
珠珠的眼淚驀地落下來。她哽咽着問“那,查爾斯的母親呢……”
女人不耐煩的回答說:“說了都燒焦了啊。我看啊,八成是得罪了什麼人,尋仇來着。”
尋仇。這兩個字像一把頓重的利器不斷撞擊着珠珠的內心,恐懼湧上來,珠珠開始快速的奔跑,她要趕緊逃離這個地方。珠珠明白這絕對不是她乾的,她僅僅只是想教訓一下查爾斯,她清楚的知道她只是想要教訓一下查爾斯啊,這麼殘忍的事情她是不會幹的。儘管她這樣想了可是她還是不自覺的把自己和這件恐怖的事情聯繫在一起。這樣的聯繫是要人命的,珠珠開始覺得是自己殺了他們。她不僅殺死了查爾斯,還害死了他的父親母親。她害死了兩個無辜的人,她害死了那兩個原本就該死的人。查爾斯的罪孽無辜的殃及了兩個善良的人。那位母親是多麼的好啊,她的聲音溫和,品性純良。她曾經溫柔的對珠珠說“珠珠,阿姨喜歡你。”珠珠越想越難受。她完全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她飛快的奔跑起來,妄想擺脫着罪惡的影子。可是高跟鞋讓珠珠跑不快,她一連跌了好幾個跟頭,鼻子被水泥地面碰出血來。珠珠狼狽不堪的坐在水泥地上用手捏住鼻子,幾聲哽咽,血就倒逆着從嘴裡流出來。怎麼也止不住。珠珠已經被嚇壞了。她鬆開捏住的鼻子,任憑它像泉眼般瀝瀝的流淌出鮮血來。
她看着自己雙手沾滿了鮮血,那彷彿已經不再是從她自己的體內流出來的血,而是查爾斯的,是那個善良的母親的。珠珠覺得自己是有罪的啊,是她身體里的那股強有力的仇恨釀造了這出慘劇。這是最惡毒的詛咒,要用生命來償還。
不一會兒,肆意流淌的鮮血已經順着珠珠的脖頸染紅了她的上衣。珠珠面對這樣的恐懼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她覺得查爾斯的母親正在身後憤怒的盯這她。珠珠只能無助的邊哭泣邊解釋說:“阿姨對不起啊,我不想的,我只是想讓查爾斯一個人去死。我也很愛您的啊。”可是,珠珠覺得自己身後盯着她的這雙眼睛變的更加惡狠狠。彷彿一雙冰冷的手正在向珠珠伸過來,它散發著怨氣,它要掐死珠珠。珠珠想要立刻回家,她想去找她自己的媽媽。
珠珠努力支撐着站立起來。向前蹣跚了兩步,而後眼前一片漆黑,虛脫的倒了下去。
那一刻,珠珠覺得自己看到了上帝。
醒來的時候醫院純白的牆壁讓珠珠覺得陌生。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只聽見護士興奮的聲音在喊:“醒來了,醒來了,終於醒過來了。”
珠珠的母親跑過來握住她的手,輕輕的問:“珠珠啊,你是怎麼了啊。”
珠珠順着記憶的線索努力回憶,想起的只是一片空白。珠珠覺得自己好象做了一個她怎麼也想不起來的夢,醒來的時候應該是在自己的床上啊,怎麼會到醫院來了呢。
母親還在問:“你是怎麼了啊?”
珠珠想不起來。她對母親說:“我為什麼會在醫院啊?”
母親回答:“你昨兒早上出去就沒再回來,一個好心的路人看見你滿身鮮血的躺在路邊上,趕忙把你送到醫院來了。”
珠珠覺得這一切太奇幻了,自己怎麼會滿身鮮血的躺在路邊呢。她動了動身體,感覺全身酸疼。珠珠忽然感覺不妙,她想:“完了。真的出事兒了。”
珠珠開始相信原來一個人的記憶也是會走失的。醫生對母親說了一大堆她聽不懂的話之後,她開始相信,自己的某段記憶真的消失了。
咖啡店的燈光昏暗。珠珠坐在這樣的陰影里揀回了那段走失的記憶,可是那些人啊真的死了嗎。他們一直停留在珠珠的大腦里,鑽進她的身體里肆無忌憚的自由穿行。這種滋味難受極了。珠珠恨不得重新將它再忘記一回。珠珠想不明白,為什麼曾經善良的自己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甚至處心積慮的讓一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去死。歸根究底是仇恨點燃了她,她風馳電掣的向前跑,灼傷了身旁的每一個人。那些無辜善良的人們也因此受傷。可是這該責怪誰,珠珠覺得自己也是無辜的,如果沒有查爾斯她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珠珠恨查爾斯。
可是查爾斯已經死了。
是珠珠詛咒他死的。還有他的父親母親,都在這樣的詛咒里無辜犧牲。珠珠不斷回想,不斷回想,那些痛苦的細節咄咄逼人,向珠珠聲討它們過去的不滿和怨恨。珠珠唯有逃跑。她解釋不了這一切,連她自己也認為自己是有罪的,所以無所謂洗刷冤屈。那雙怨恨的眼睛又突然出現,它躲在珠珠身後滿懷仇恨的盯着她。它本該是善意的,它的主人曾經溫和的對珠珠說“珠珠,阿姨喜歡你。”可是,珠珠卻辜負了這一切。珠珠又開始哭泣,她要離開這兒。她想回家。她想去找她自己的媽媽。珠珠離開咖啡店。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珠珠覺得夜晚從未如此刻般怕人。
珠珠回到家后把每一個房間的燈都打開,這樣一來恐懼就會消失一點兒。她爬上媽媽的床,決定今晚和她一起睡。
早晨醒來,珠珠記起昨晚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那些故人依次出現在她的夢境里,他們深深的愛着珠珠,溫柔的對珠珠說話,把珠珠含在口裡,捧在手心裡。查爾斯牽起珠珠的手在大江路上逛,珠珠很想掙脫開來,可是她卻沒有這樣做。電話里查爾斯的母親仍在不停的說:“珠珠,阿姨喜歡你。阿姨喜歡你……”珠珠覺得沮喪極了,這是個多麼虛偽的夢啊,它在嘲笑珠珠,它在諷刺她。珠珠發瘋似的扯着自己的頭髮,她拚命的呼喊着:我求你們不要再來找我了。我知道錯了,我是錯了,求求你們原諒我吧。珠珠對着那些回憶里的人無止境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心和那些人都在折磨着她,不給她好過。珠珠忽然想起了教堂,想起了上帝。於是她就像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向教堂跑去。她的頭髮蓬亂,跑到路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忘記穿鞋,一路上,她安慰着自己說:沒事的,到了教堂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深灰色的教堂給珠珠帶來安全感。珠珠跑上前去站在耶酥的腳下仰望他。他被釘在十字架上,替人承擔的一切罪惡。可是他能原諒珠珠嗎?珠珠覺得這樣的罪惡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影子尾隨在身後時刻提醒着她曾經犯下的錯。她的心裡只有絕望。
她退下來,虛弱的坐在前排的座位上,滿臉沮喪,心中裝這一個原諒的奢望。她喃喃的說“如果你能原諒我,我以後一定努力生活,做一個善良的人。”傳教士聽到了她的低語,朝她走過來。
他看着這個光着腳,頭髮鬆散的姑娘,滿臉倦容。念了一小段禱告詞。珠珠記得這句話她也曾經念過。
你將仰起臉來毫無斑點,那些已過的日子將像水一樣,所剩的日子將比正午更明,雖然有黑暗仍像早晨。
當時她不明白,可是現在當她閉上眼睛感受到一束微明的光線時,她想她已經能明白了。
傳教士說:“能原諒你的人是你自己。”
“可是我能感受到一束光。”
“那是神在照耀你,窗口由你自己打開。”
珠珠恍然覺得,一直在逼迫自己尾隨自己的陰影原來就是她自己。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多慮了。那些錯誤仍然存在,可是完全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糟糕。它是可以被原諒的錯誤,但也需要勇敢的去承擔,容不得被忘記。
珠珠嘴角浮現一絲微笑。
上帝將希望臨到她的頭上。
她想,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是會原諒查爾斯的。
身旁的傳教士暗自想來,這位光着腳,形象寥落的姑娘,其實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