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一回房托

　　女友的表兄是位房地產開發商，最近一口氣接下了兩個樓盤。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準備在周末同時開盤預售。

　　兩處樓盤同時開盤，公司的銷售人員顯得緊張；而且今年國家實行從緊的貨幣政策后，樓市處在低迷期，購房者的熱情不是很高。女友讓我趁着周末，去表兄的售樓處幫忙，力爭多賣出幾套房子。可我既不懂建築，又不懂營銷手段，能幫上什麼忙呢？女友說：“你只要假裝成買房的顧客，和別的買房客混在一起，裝出經驗老到的樣子，把房子說得好一點，讓別人動心掏錢買房就成了。”

　　我叫了起來：“你這不是讓我去做房托嗎？”女友眉毛一揚，說：“房托又怎麼啦？只要你自己不說，沒人會知道。而且表哥還說了，只要你能幫他做成生意，他會給你銷售額的0.5個百分點作回扣，怎麼樣啊？報酬豐厚吧？”我腦筋飛轉，表哥的房子最便宜的也要賣到七八十萬元一套，0.5個百分點那就是三四千元，差不多是我一個月的工資。自己辛辛苦苦幹一個月的錢，只要嘴皮子動幾下，就可以輕鬆搞定。而且，我和女友準備國慶節結婚，到時請客設宴，布置新房……那要多少錢啊？我怦然心動！

　　周末一大早，我來到城東的樓盤銷售處，這裡雖然已是人頭攢動，售樓小姐正說得唾沫橫飛，但真正下單預購的顧客並不多，大多還在觀望。我先要了份資料，大致了解一下樓盤情況，然後裝成買房的顧客，就房子的戶型結構、公共面積，以及小區的配套設施等，向售樓小姐作了詳細詢問。在我的帶動下，其他幾位來看房的顧客也漸漸活躍起來，跟着問這問那，蠢蠢欲動。

　　突然，我感到身後有人輕輕撞了我一下，回頭一看，是位三十齣頭的少婦。她衝著我微微一笑，輕聲問：“兄弟，你也想買房啊？”見我點點頭，她的眼睛發光了，說：“我也想買房，不過買房是大事，可不能草率，最好能多看幾家樓盤。我剛才去城西的‘碧水花園’看了一下，那裡的環境比較好，只是其他的我不太懂，我丈夫在外邊做生意，沒人幫我拿主意。我看你對房子很有研究，經驗又豐富，能不能麻煩你去城西一趟，幫我看一下房，順便你也了解一下，說不定那裡的房子更適合你。”

　　我一聽就樂了，城西的“碧水花園”也是女友表哥的樓盤，也就是今天同時開盤預售的另一處，只要能幫表哥賣個好價格，城東城西都一樣。當即就爽快地答應下來，和少婦剛走出售樓處，一輛出租車就停在我們的面前。少婦說：“我們打的過去吧，盡量少耽誤你時間。”

　　從城東到城西，橫穿整座城市，光打的費就要四十元。到了目的地，少婦就要掏錢包，我連忙說：“哪能讓你破費呢，我來吧。”搶着把車費付了。心中暗想：只要你把房子買下，就算你打的在整個市區兜上一圈我也不在意。

　　在城西的售樓處，少婦左看右看，我費盡唇舌，把能想到的好話全說盡了，只想早點促成生意。少婦卻不緊不慢地說：“兄弟，這裡的環境雖然不錯，但離商場、電影院、遊樂場所比較遠，我丈夫是個愛熱鬧的人，他可能會不喜歡，我考慮再三，還是去買城東的房子吧，離市中心近些。只是這樣太麻煩你了。”見她一副誠懇的樣子，我笑着說：“沒事，反正我也閑着，那我們再回城東去吧。”

　　出了售樓處，一輛出租車緩緩地停在我們面前，坐上去一看，我又樂了，竟然還是剛才來時乘坐的那輛車。司機嘆了口氣，說：“最近生意清淡，我只好等在這裡守株待兔。”

　　那少婦奔波一上午，可能是累了，車到城東售樓處，她睡得死死的，我只好又掏錢付了車費，然後再叫醒她。我們在樓盤前又看了一會兒，少婦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買套房子畢竟要好幾十萬，我實在下不定決心，還是等我老公回來再說吧。”說完揮揮手，頭也不回就走了。我頓時就傻了，城東城西跑了一大圈，白白花去車費八十元，生意竟然沒做成。

　　忽然聽到身旁“撲哧”一聲笑，回頭一看，是位漂亮的MM。她笑着說：“被人家耍了還不知道嗎？很明顯那人是個車托。”

　　“車托？”這詞夠新鮮的。MM見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就把我拉到售樓大廳的窗前，說：“你自己看吧？”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剛才那少婦已經走到馬路邊，一輛出租車緩緩開到她面前。搖下一半的車窗中，能清楚地看到，駕駛員還是載了他們兩次的那位司機。這時正和少婦開心地說笑着，那樣子就像是剛剛逮到了一隻大肥兔。

　　我真是哭笑不得，沒想到我這個“房托”，竟然上了“車托”的當。漂亮MM笑着說：“別生氣啦，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多長個心眼就是了。還好你遇到的只是車托，要是遇到了房托，說不定就虧大了。你如果真想買房子，就該像我這樣，先不動聲色地觀察一番，不要急着拿主意，更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話。”

　　我聽她說也有心思要買房，頓時又來了勁，問：“那你觀察得怎麼樣了？”她微微一笑，說“已經有目標了，不過先不要急於下單，今天是開盤第一天，商家的價格咬得比較死，等等再說。”我連忙說：“萬一你看中的房子讓別人買走了，那怎麼辦？買房子畢竟是一生中的大事，也不差那幾個錢，買到稱心如意的才最重要。”

　　MM想了一下，說：“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不過，現在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我也有點餓了，辦個買房手續又要填那麼多的表格，真夠麻煩的。還是吃過飯後再來辦理吧。”我一聽就急了，好不容易又逮到一個“獵物”，可不能輕易放走了她。說：“不如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吃過飯後再來。”

　　MM猶豫了一下，說：“行，我知道前面有家川味館，他們的特色菜像酸菜魚、棒棒蝦、鴨絲件等，特別好吃；不如我們就去那裡吧。”看着她興奮的樣子，我暗暗好笑，真是個饞嘴的丫頭。

　　我們點了菜，邊吃邊聊，有說有笑。她吃得並不多，每道菜也就嘗那麼一兩口。川味館的菜還真不錯，不過價格也不賴，四菜一湯，花了我三百多元。阿雪提出AA制，被我拒絕了。心想：只要你肯買房，就算你想吃大餐，我也照請不誤。

　　剛吃完飯，她的手機就響了，打過電話后，她說了聲：“我有事要先去處理一下，你在售房處等我，一會兒我就過去。”就匆匆走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在街上兜了一圈后，再回到川菜館，透過餐館的窗玻璃，一眼就看見那個漂亮MM又坐在餐廳里，和一位中年男人在一起吃飯。頓時如夢方醒，她是這家餐館的“飯托”。

　　我鬱悶到極點，本想去找她論理，又一想請人吃飯也是平常事，而且她也提出AA制，是我自己拒絕人家的，既然已經丟了錢，就不能再丟風度了。只能自認倒霉，忙了大半天一套房子沒賣出去，還連番遭遇車托和飯托的算計，反而白白花了四百多元。心情特別不爽，看來自己沒什麼生意頭腦，就灰溜溜地回家了。

　　誰知我剛回到家，女友就一聲大吼：“楊衛華，你好大膽！我讓你去幫表哥賣房，你卻趁機去找別的女人幽會，我和你沒完！”我一愣，說：“你在胡說什麼呀？我哪有去找別的女人？”女友手一揚，將一張相片扔到我面前，“鐵證如山，自己看吧！”

　　我拿起一看，頓時就傻了。相片上竟然是我和那個漂亮的女飯托，在川菜館吃飯的鏡頭，而且我倆看起來吃得很開心。我連聲叫道：“不是這樣的，我們只是談房子業務，也不知是哪個多事的缺德鬼在整我！”女友怒氣沖沖地說：“這個缺德鬼就是我！本來我還擔心你去幫着賣樓會累着了，所以想去售樓處幫你打打氣，結果連個人影也找不到。後來我肚子餓了，去川味館吃飯，卻看到了你們這對狗男女在那裡邊吃邊調情。就用手機拍了下來，和你對證。你說你在和她談房子生意，那你賣出了幾套房子啊？”

　　我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心想：完了，這回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女友冷哼一聲，說：“你這個可惡的花心大蘿蔔，我以後再也不相信你說的任何話了！”拿了她的手提包，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