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青菜的鄰居

　　趙曉華好不容易把家安在了縣城，雖然房子不大，可他最開心的是旁邊有塊十多平方米的小菜地。這塊小菜地，是開發商遺留下來的邊角料，原來準備進行綠化，可一看到趙曉華在四周種了幾顆常青樹，也樂得省幾個錢。開發商撤走後，趙曉華在綠樹中間種起了青菜，漸漸地，這塊小菜地成了他家的小菜園，一年四季都是綠油油的青菜。

　　這天中午，趙曉華的妻子阿娟突然喊了起來，說菜地上的青菜被偷了。趙曉華急忙趕過去，果然，地里的青菜少了。趙曉華覺得奇怪，現在蔬菜市場上的青菜幾毛錢一斤，幹嗎要偷青菜呢。趙曉華對妻子說，也許是撿垃圾的順手牽羊拿了，再說，青菜也不值幾個錢。

　　誰知第二天，趙曉華的妻子又說青菜少了。這一下，趙曉華也有點惱火。阿娟氣得罵街，可想想也沒辦法，說乾脆灑上農藥把偷菜的人毒死算了。趙曉華一聽，靈機一動，找了塊小木牌，上面寫着“菜里有毒，不能食用”的字樣，插在小菜地里。

　　趙曉華自以為這招可以嚇走偷菜的人，可過了一天，青菜又少了。這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為了讓小菜園不受損失，趙曉華決定守候幾天，抓住這個偷菜的人。為此，趙曉華特意到單位里請了幾天假，然後，像往常一樣準時出門上班，又偷偷地潛回家，在二樓監視那塊小菜地。

　　一天過去了，小菜地里沒動靜。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趙曉華看到一個中年人來到小菜地邊，他朝四周看了看，然後蹲下來，很快開始拔菜。他急忙悄悄地下樓，猛地打開門，大喝一聲：“別動。”

　　中年人想不到趙曉華會突然出現，手裡的青菜一下子掉在地上，怔了一會兒，他才滿臉尷尬地說：“對不起。”

　　“你這個偷菜的，為什麼要偷幾棵青菜呢？”趙曉華氣憤地罵著。

　　“我——，我是你的鄰居張大雷。”中年人臉色漲得通紅，訥訥地說。中年人一開口，趙曉華這才覺得這個人確實好幾次見過面，與他相鄰的人家後門還開着。這一下，輪到趙曉華驚奇了。趙曉華告訴中年人，既然是鄰居，想吃青菜就說一聲，不必這麼偷偷摸摸的。

　　張大雷給趙曉華遞了一支煙，拿出打火機幫趙曉華點好，才說起拿青菜的原因。張大雷告訴趙曉華，他是不久前才買下這房子的，喬遷那天，他來請趙曉華吃飯，可剛好碰到趙曉華兩口子外出休假。後來，他向趙曉華打招呼，見趙曉華沒什麼熱情，也就順其自然了。前幾天，他的母親來到城裡，雖然看到大街小巷熱熱鬧鬧，可一回家，卻是整天只能緊閉家門，沒幾天就病倒了。那天中午，他母親說想吃麵條，他就來趙曉華家菜地想拿幾棵青菜下面，喊了幾聲，找不到人，就自己拿了幾棵小青菜。誰知母親吃了那幾棵青菜，說這菜特別好吃。第二天，張大雷特地到菜市場買了一大把青菜，母親一吃，連連搖頭，說這菜儘是渣，沒味道，沒吃幾口就把筷子擱下了。

　　張大雷偷偷拿了菜，就聽到趙曉華的妻子大呼小叫，再也不敢上門來討。可他母親一定要吃這青菜，他只好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偷偷地拿一點。

　　趙曉華指着那塊“菜里有毒，不能食用”的牌子問：“難道你不怕中毒嗎？”張大雷憨厚地笑了笑說：“這小青菜你們自己天天在吃，我還怕你們灑上農藥？再說，你們也不可能因為少了幾棵菜而用上農藥，無非是嚇唬人的。”說著，張大雷擦了擦手，從口袋裡拿出一百元錢遞給趙曉華，說：“親幫親，鄰幫鄰，這菜你賣給我。”

　　趙曉華沒接張大雷的錢，問：“你娘真的很喜歡我們的青菜嗎？”

　　“是呀。”張大雷說著把趙曉華拉到他家，椅子上果然坐着一位神情慈祥的老婦人，趙曉華問老人家為什麼喜歡那青菜，老人告訴趙曉華說，趙曉華種的那青菜，就像她在山裡種出來的一樣，吃起來帶着甜味兒。老人還說：“這菜好吃，也只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城裡人隔牆如隔山，我讓大雷經常去你家拿青菜，就是讓他去和你們多交往交往啊。”

　　老人的話讓趙曉華感到很震驚和慚愧。當天晚上，他和妻子就走訪了許多鄰居，把鄰居的電話號碼製成一張聯繫卡。第二天中午，當張大雷拿着一大盤炒得油亮的板栗送給趙曉華時，趙曉華把那張小小的聯繫卡交給了張大雷。吃着飄香的栗子，兩家人都不覺想起了農村老家那濃郁的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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