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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情女鄰居

手機:M版  分類:江湖柔情  編輯:pp958

  1“你看,我穿得是不是很臃腫?”一個既嬌且妖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沒有回頭,依舊往煤球爐的風門處扇風,火苗在濃煙中上竄下跳。清脆的皮鞋聲過來了,那女人一身翠綠,腰身收得恰到好處,初秋晨風中,女人扭着腰肢,招展得如同一幅荷塘清韻。

  女人身邊走着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腆着肚子連說:“不臃腫,一點也不臃腫!太漂亮了!下次再帶你去上海買幾套。”右手順勢在女人屁股上拍兩下。

  “德性!”我暗罵一句,猛扇幾下,然後匆忙拎着煤球爐上樓,將洗好的排骨連鍋放在煤球爐上,這才騎着自行車飛向我任教的高中,溜回辦公室。

  今天星期五,只有這上午我沒有課,點過名后,我偷空去菜場買了些菜,回來提前把湯煮上。

  下午仍舊是例會,教語文出身的校長講起話來像散文,古今中外、天上地下……好不容易聽到他說“散會”,我走出學校,心急如焚地趕往女兒學校。可是到了那裡,校園落潮般平靜,女兒的教室門窗緊閉。

  也許妮妮此刻正站在自家樓道里等我?我騎着自行車往家裡奔去,像條左衝右突的鰻魚。回到家裡,卻見房門緊閉,樓道里又黑又靜,沒有一點兒人聲。我開始有些恐慌,帶着哭腔喊:“妮妮,你在哪兒?”

  對面房門開了,妮妮跑出來:“媽媽,我在這兒!”對門的女人跟在後面。

  妮妮搶着說:“媽媽,我放學時和小朋友一路走一路說話,忘了去找你了。阿姨回來后看到我在外面站着,她說樓道里冷,讓我到她家!”

  對門的女人也插話:“大姐,妮妮真乖,給什麼都不吃。”她愛憐地撫摸着妮妮的頭髮。

  我的心緊縮起來:“謝謝,麻煩你了。”然後進屋關上門,拉着孩子直奔衛生間,從頭到腳使勁洗。

  孩子很不解:“疼死了!媽媽,幹嗎這麼用力?”

  怎麼能不用力?對門的女人是個“小姐”,整天和不三不四的男人來往,當心傳染上艾滋病!可是,這能和七歲的孩子說嗎?

  對門女人三個月前搬過來,從她輕薄透明的衣着、陽台晾曬的五顏六色的小內衣、嗲聲嗲氣的腔調,只過兩三天,我就斷定她不是良家婦女;後來,經常在深夜響起的男人聲和開門聲更加印證了這一點。對門女人搬來不久,四樓的孫姐就開始表示同情:“你對門是個婊子,要小心哪!”

  好在我孩子學校就在自己學校隔壁,上班送孩子,下班接孩子,回家后關緊門,倒也相安無事;我自己睡在與隔壁相鄰的帶陽台的卧室,門窗緊閉,防止深夜偶爾有少兒不宜的聲音傳來。曾在回家時和那女人相遇過幾次,我的臉像窗帘一樣掛得長長的,我也無數次告誡妮妮,不要和阿姨打招呼。妮妮總是問為什麼,我卻無法解釋,只好在妮妮和女人打招呼時隔在中間,進屋后第一件事就是讓女兒趕緊嗽口洗臉。

  唉,誰讓我家對門是個做小姐的?

  2自從對門女人搬來后,除了晚上樓道里常常響起的門鈴聲和夜間的曖昧聲,總的來說,對門還是比較安靜的,這也多少給我些安慰。

  可是一天深夜,對面門鈴卻忽然“叮咚叮咚”響起來,急促得像抽了瘋,一個男人叫嚷着:“開門!再不開就砸門了!我知道你在裡面!”還有棍棒敲擊門的聲音。

  我起身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湊近貓眼向外望去,只見門外樓道內一片黑暗,只看到煙頭的紅光隨着男人的氣息或明或暗。

  就在這時,連着我卧室的陽台上傳來沉沉一聲響,隨即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和一個男人壓抑的喘氣聲。我放棄了等對面開門的念頭,摸起床頭常備的小鐵鎚沖向陽台。與此同時,我聽見對面開門了,女子誇張地說:“哎呀,這麼晚了,你才來,想死我了!”

  衝到陽台,我發現在陽台角落處,一個矮小的男人正驚恐地望着我,提了一半的褲子掉到腳邊。我用鐵鎚指着他:“你……你幹什麼?”

  男人抓住我的手:“大姐,行個方便。我不是壞人,我是隔壁過來的。那臭婊子……想吃野食,又不計劃好時間,害得我半夜翻陽台。”

  我打斷他:“穿好褲子!”

  “大姐,讓我躲會兒吧!”男人抖抖索索穿好衣服,點頭哈腰地請求,“我……我給你錢,一千元!”

  男人說著就要掏錢包,臉上卻被我扇了一記耳光,我怒火萬丈:“滾,快滾!”男人狼狽地逃出我的房間。我沖黑洞洞的樓道啐了一口,重重地關上了防盜門。

  第二天中午,對門的女人敲門:“大姐,能進來嗎?”我猶豫片刻,還是讓開身。

  她走進來,站在沙發邊,低着頭,雙手交替揉搓着。我也懶得開口,心想:看你怎麼解釋昨晚的事!這時,妮妮跑過來:“阿姨好!”對門的女人忙從衣兜中掏出一包精美的糖果:“妮妮,喜歡嗎?”

  眼看妮妮就要接過,我大喝一聲:“妮妮,作業寫完了?”

  妮妮縮回手,轉過身回屋了。女人訕訕地望着我,又拿出一個小瓶子:“大姐,這是卡迪亞龍之吻香水,兩千多一瓶,很好的!”

  見我仍不說話,她又無奈地嘆口氣:“大姐,昨晚對不起你。本來老胖子說了不來,我才另找個人……可他有些懷疑,半夜來捉我。我知道讓人跳到你家不好,可實在沒有辦法,真被他抓到就完了。”

  “你不怕我把跳過來的男人當場送回去?”

  “不會。憑直覺,大姐不是那種人。”

  “這件事算了。不過,我希望以後不要再有人從你那邊跳過來。”我起身送客,又堅持讓她帶走香水和糖果。

  女人說:“大姐,你是嫌我的東西臟嗎?”

  “哦……不,我從不用香水,妮妮要換牙,也不能吃糖。你還是帶回去吧。”

  女人無奈地拿着東西回去了。關上門,我就把她坐過的沙發巾全扔到垃圾袋裡。

  3此後,一直相安無事。可兩個月後的一天深夜,急促的擂門聲又把我驚醒,這次竟然擂的是我家的門,還夾雜異常痛苦的叫聲:“大姐……救我!”

  我起身走到客廳,貼着門細聽,除了對門的女人外,似乎沒有別的人聲,就隔着門問:“你怎麼了?”

  “大姐,我肚子疼得厲害。”對門女人凄慘的呻吟聲透過厚實的防盜門傳進來。

  我把門打開一條縫,對門女人像只蝦般蜷縮在門口地上,披頭散髮,臉色慘白。我蹲下來,女人抓住我的手:“大姐,疼……救我!”

  我來不及多想,忙撥打了急救電話,又擰了熱毛巾為她擦臉。也許是疼痛再次襲來,她緊緊咬住毛巾,額頭滲出大粒大粒的冷汗。我可真的害怕了,鼓勵道:“堅持住,120馬上就到……”

  直到坐在醫院手術室外,我才長噓口氣。我又冷又氣:這女人也真是,既然是專職‘性工作者’,總該有些措施,怎麼可能讓自己懷孕?還是宮外孕!真該好好罵她一頓!

  可等到手術車出來,看着她依舊慘白的臉,我又覺得無話可說了。

  一個星期後,對門女人回來了,當晚就到我家千恩萬謝。我不客氣地提醒她:“三更半夜你找上我,能不幫你嗎?你呀,應該採取措施保護自己,怎麼能讓自己懷孕,又受罪又傷身。”

  對門女人低下頭,再抬起頭,已是淚光點點:“姐(在醫院時她就這麼親熱地稱呼我了),我就是想懷個孩子的。我需要錢。”

  輪到我吃驚了,錢自然誰都需要的,可是像她這樣的職業,懷了孩子還怎麼做生意?

  “一年前,我弟弟被查出尿毒症,每個星期都要透析。他功課一向很好,老師說他一定能考上重點大學,我知道弟弟特別想把病治好,可我父母維持他透析已經不容易,無論如何也拿不出錢來換腎。我偷偷離開家鄉做小姐,直到這個老胖子一個月六千元錢把我包下來……弟弟的病拖不起,錢來得太慢,我就打算掙些外快。可那老胖子疑心重,那天要不是我讓客人跳到你家陽台上,早就被他發現了。後來我不敢再想外快的事,就想用懷孕詐他,他怕老婆,到時一定肯出十幾萬,拿到錢我就打掉孩子遠走高飛。唉,人算不如天算,誰知我會宮外孕,而且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姐,我咋這麼背運……”

  她的淚水簌簌落着,我不知該說些什麼——原先我是多麼鄙視做小姐的,認為她們缺廉寡恥、骯髒低賤,可從沒想到對門女人有這樣的傷心事。

  第三天,我請工匠把朝陽台的房間安了防盜門窗。樓上的孫姐覺得奇怪極了,問我:“人家都是把陽台包上防盜網,你怎麼倒把陽台空出來?”我笑了笑,沒作聲,又把一人高的空調包裝箱放在陽台上。

  晚飯前,我敲開對門。對門女人很吃驚,瞬間又笑了:“姐,快進來!”她想拉我的手,伸到一半卻又縮回去,我裝作沒看見,一直往裡走。

  客廳里掛着她和一個面相極老的男人的合影,應該就是她說的老胖子了。我堅持站着,沉默了一會兒,說:“嗯,我把朝陽台的房間裝了防盜門窗。”

  “姐,我看到了。”

  “你弟弟做手術需要很多錢,你可以再……再多掙些錢,爭取在他上大學前就換腎。”

  “姐,你對我真好。”她的眼淚在眼眶中閃動。

  從那個晚上,每天睡覺前我有個必修課:反鎖通往陽台的防盜門。不過,這兩個月來,每天深夜,我家陽台和別人家一樣靜悄悄,什麼事也沒發生。

  4快過年時,對門女人來到我家,她的精神看起來比原先更好了,左顧右盼地問妮妮在哪兒。

  “妮妮在寫作業,你找她有事?”通常我都會盡量避免妮妮和她見面。

  “沒事。姐,我……我想送妮妮份新年禮物。”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別,什麼都不要!”我趕緊聲明。

  “姐,你放心。這個禮物很乾凈。”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實在無法面對她那雙坦然的眼睛。

  “姐,你記住了,禮物就在萬家福超市三號存物櫃,密碼是304304,你家的門牌號。”對門女人走時,又叮囑一遍,“姐,早些取回來。”

  臘月二十八,我們高三年級終於放假了。寶貴的十天假期,我帶着孩子到千里之外的北疆——孩子他爸在那裡的部隊服役,一年也回不了一趟家。

  正月初七,我和妮妮踏着樓下細碎的鞭炮紅屑回到家。像往日一樣,樓道很靜,可不知為什麼,我有一種很不舒暢的感覺。

  “哎喲,你們可算回來了!”樓上的孫姐帶着她的孩子迎過來。早已習慣孫姐一驚一乍,但這一次,我的心又被提起來。進到屋內,我就被孫姐拉到陽台上,順着她的手指往下看,水泥地上隱隱約約有褐色的水漬痕。我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到了吧,是死人血。”孫姐的聲音讓我的雞皮疙瘩又添了一層,“也是活該!那胖子正月初一就來跟婊子鬼混,老婆帶人找到這兒,胖子慌裡慌張地想爬到你家陽台,誰知一失手,就掉下去摔死了。”在正月的暖陽下,孫姐的聲音顯得恐怖無比。

  “那……她呢?”我小心翼翼地問。

  “誰?那個小婊子?她被胖子老婆帶的人打得滿頭是血,動都不會動;後來,都被拖到公安局了……”孫姐還在喋喋不休,我的心已亂成一團,什麼也聽不進。

  第二天,我來到萬家福超市三號存物櫃,輸入密碼304304,存物櫃的門“啪”地一聲打開了,裡面是一封沒封口的信;我打開信封,抽出一張電腦打印紙,上面短短几行字:

  姐:

  你放心,這信封和打印紙很乾凈,我沒碰過,是請複印店的人幫我打印後放在這兒的,信封里這張兩千元購物卡也是她幫我放的。

  姐,這卡上的兩千元錢是我離家前就一直帶着應急的,很乾凈。我一直想給妮妮買些東西,可怕你不答應。這半年來,我也掙到不少錢,都寄回家了。我想,弟弟明年一定能去上大學!

  姐,我爸、媽、弟弟都讓我謝謝你!

  莫小荷

  站在超市內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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