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在轉身之後（四）

　　當書墨似一隻蟄伏已久的蟲子，慢慢從被窩裡再次蘇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頭痛欲裂、天旋地轉的書墨，飢腸轆轆。出租屋裡只有快餐面，因為決定離開，書墨沒有備置多少吃的。

　　書墨囫圇吃了幾口，卻是食之無味。如果不是保持生命，估計今日的書墨，什麼也不會入口了。

　　死，並不可怕，但想結束生命，需要很大的勇氣。活着，是的，活着，沒有勇氣死亡，只有活着。人生無非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活。對於許久以來這種不死不活的狀態，書墨很多時候都非常懊惱。她明白，既然沒有勇氣結束生命，既然只有活着，為什麼不選擇好好活着。

　　有時候苦痛就是一個肉瘤，早已鑲嵌入身，如想強制割掉，不可避免會割去身上一塊健康的肌膚，雖然祛除病灶，陽光普照，然而卻是血肉模糊，陣陣疼痛。

　　飲了不少水的書墨，慢騰騰地收拾起衣物，除了幾床被褥，剩下的就是平日里常穿的幾件衣服和幾本愛看的書，再無它物。多少年的奮鬥就只帶走這些，書墨內心不可避免的悲涼，胸口似有一塊巨石，壓得書墨無法呼吸，擁抱不得，推卸不掉。

　　收拾完畢，書墨來到臨街的陽台，一股冷風撲面而至，她抱緊雙肩。

　　這座城市是一條冬眠的蛇，雖已至春，但寒意料峭，枯黃一遍，且慵懶、冰涼。路上寥寥落落的行人縮着頭，揣着手，步履緩慢。如若不是需要上街購買必須用品，大概都是圍坐在暖暖的爐邊高談論闊或在空調間打牌嬉玩。

　　書墨站了很久很久，站至靜謐的夜，拉開大大的帷幕。深藍空曠的夜空，繁星閃爍，沒有蟲鳴，沒有鳥叫，一切都那麼安寧，也那麼空洞，讓人總想握住什麼，卻什麼也握不住。

　　這個城市是書墨不忍離去的，這裡留下了青春，留下了美好，留下了奮鬥，留下了收穫，也留下了並存的苦難和痛楚。要走了，卸下包袱的書墨，想在最後一日，將這個城市盡收眼底，復刻於腦，牢記在心。 過了今夜，一切都將改變，未來也許好，也許更壞，不得而知的書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次日，天微明，書墨起身，距離客車出發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天，很冷，雪花不甘寂寞的飄飛 ，彷彿這個世界唯有它是自由的、歡快的。

　　書墨裹緊羽絨服剛想出門，電話響了。

　　“開門，我們在院子外,不能進。”電話里傳來L爽朗的聲音。

　　“什麼？！”書墨很驚訝，沒有預料L會來，更猜測不到還有誰和他一起， 邋裡邋遢的書墨快速下樓，跑到院子里。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就在微亮的黎明、寒冷的晨曦里，一一呈現到書墨的眼前。沒有聲息，一行熱淚抑制不住的順着書墨的眼，傾流。

　　感動，唯有感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