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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M版  分類:戲說人生  編輯:pp958

新生 標籤:高一新生

  “叮鈴鈴鈴……”午夜的電話鈴聲將阿景從睡夢中驚醒,沒有來得及睜開眼睛,爸爸的聲音急促的響起:“小景,快!你媽媽送醫院了,她病了!我上廁所的時候,看見她倒在地上了……”,父親語無倫次地說著,阿景猛地的驚醒過來:“爸,你別著急,我馬上就回來,你別著急……”

  披了衣服下了床,阿景心煩意亂,撩開窗帘看着窗外的夜色,剛剛凌晨2點鐘,父親和母親住在省城,阿景在縣城工作,這麼晚了,還是得找林明一起去,拿起電話撥打林明的手機,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漫長的振鈴聲,無人應答,就像以前沒分居的時候一樣,無論在外應酬還是陪什麼人,阿景的電話林明等有空的時候和說話方便的時候才回過來,阿景撥了三次,一直無人應答,此時的林明陪客人吃晚飯,洗了桑那,做完了泰式按摩,在按摩院里呼呼大睡,衣服和手機存放在門外的貴賓箱子里。

  阿景忿忿的掛掉電話,知道指望不上林明,穿好衣服,到隔壁房間叫醒剛上小學六年級的兒子林小飛:“外婆病了,媽媽要去省城,這裡有500元錢,你留着用!不夠問你爸爸要。”小飛也嚇醒了:“那媽媽,我陪你去!”阿景說:“別擔心,我去照顧外婆幾天,如果不要緊,兩天就回來了,你還要上課,早上保姆芸姨就會過來,天一亮我給她打電話,讓她晚上留在家裡陪你!”小飛想了一想說:“那好吧,媽媽,你路上小心,給我打電話。周末我也去看外婆。”

  從兒子的房間里退出來,阿景簡單的帶了些換洗衣服和日用品,拿了些現金,又拿上銀行卡,從家裡走了出來。

  初冬的夜晚,冷風吹到臉上生疼生疼的,街上路燈已經全滅了,家家戶戶都熄燈睡了,越發顯得縣城的街道陰森可怕:“林明,這個狗日的,還不知道正在那裡瀟洒!”,聽着呼呼的風聲,阿景把衣領往上翻,把拉鏈拉到最上面,圍住脖子,一邊在心裡罵林明,一邊往縣城火車站走。

  和林明1994年結婚,已經十三年了,想起當初林明是軟磨硬泡,粘的阿景放棄父母辛辛苦苦跑來的調回省城文化局的指標,死心塌地的下嫁林明,甜甜蜜蜜的時候也有幾年,林明在縣城百貨大樓工作,後來商場經營不善改制了,阿景向父母借了5萬元,加上全部家底,湊夠7萬元,公公婆婆也支持了林明5萬元,林明開始做小電器買賣,沒想到後來還越來越紅火,5年後林明的電器店,變成了縣城電器商城,阿景也很快就過上了富家太太的生活,林明會給阿景買最時尚的衣服,給阿景買剛上市最昂貴的手機,還要求阿景放棄縣城文化館的工作,回家做專職太太,阿景沒有同意,不過在文化館這個小地方,拿着館長都買不起的手機,穿着時尚入時的時裝,還是讓阿景覺得很愜意。

  偶爾有零星的出租車從身邊經過,問阿景要不要出租車,阿景本來想上車的,可是四顧無人,還是覺得害怕,決定到火車站,如果沒有合適時間的過路火車,就在車站廣場附近雇出租車,人多一點,也會比較安全。

  林明在商場應酬打拚,交了一堆酒肉朋友,和人合夥開了一家歌舞廳,在縣城算是頂級娛樂的地方。這樣的地方自然免不了要招一些“小姐”,很多美麗的女孩子後來都被招進來,林明的歌舞廳因為特色交易,成了當地生意火爆名副其實的紅燈區。這些阿景都不知道,有一次阿景到林明的辦公室,一個年輕的女孩,勾着林明的脖子笑呵呵的問阿景:“嫂子,你喜歡林哥什麼呀,看他整天和我們混在一起,你不管呀?”

  阿景回家后,三天都沒有理林明,林明則一個勁賭咒發誓他是乾乾淨淨的,絕對只是經營!絕對與小姐無染,阿景想起林明的錢就覺得噁心,走在街上好像覺得背後所有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雖然在縣城是首屈一指的富人家,開着豪華轎車,住在獨院的豪宅里,可是阿景再也沒有以前的愜意,她覺得林明臟,掙來的錢更臟,無論林明怎樣解釋,怎樣死皮賴臉,阿景的心都感覺自己在吃蒼蠅似的噁心。但是在小小的縣城,風吹草動都可能滿城風雨,阿景告訴母親自己要離婚,母親唉聲嘆氣,說:他對你不好嗎?阿景想一想,倒沒有什麼不好,自從阿景心生嫌疑以來,林明每天回家彙報行程,賭咒發誓外面的美女再好,都不如阿景好,可能是在商場和娛樂場所閱人無數,看到“小姐”的生活和反面的事情太多,林明反倒感覺外人都不可靠,只有阿景才是他最該珍惜的人,商場經歷的任何的女人都不值得信任,不論在外面怎樣的我行我素,回家面對阿景的厭惡,總是嬉皮笑臉的粘乎,鐵定了心不離婚,脾氣特別好,回家對阿景從來沒有怠慢過,還經常學習浪漫,表達愛意,情人節送首飾、送花、送衣服、甚至送車給阿景,但是阿景一律報以冷淡的態度,隨着阿景越來越冷淡,林明對阿景也是嚴防死守,生怕阿景在外面有知己。每天不管自己回不回家,隔個把小時打一個電話,利用關係到移動營業廳查一查阿景的電話記錄,三個小時找不到阿景,一定是開車到單位、到商場、家裡找一個遍。阿景到省城學習,林明也是一天7、8個電話,甚至開車來探班,不明就裡的學員還以為夫妻感情這麼好,艷羨不已呢。

  到火車站了,離最近一次去省城的火車還有六個小時,其實到省城也就1個多小時的車程,阿景決定雇出租車,廣場上倒是有一大堆夜班的出租車,阿景選了個看上去年齡稍長一些的司機,上車之前打了電話給父親,問母親的情況,父親說已經送到中心醫院了,現在在急救室。出租司機問:“到哪裡?”,“省城中心醫院”,“噢!這麼遠,又是晚上,上高速路,得400元!”,阿景說“好,快些走,我媽媽在急救呢!”司機一看確實是急事,也不再言語,發動了車子,駛出市區,上了高速路。

  林明這個混蛋,一天到晚的表現,這一次竟然找不到人。阿景恨恨得想。慢慢的孩子大了些,阿景向林明正式提出了離婚,林明死也不肯,甚至跪地求繞,甚至承諾關閉歌舞廳,不再掙阿景所謂的“髒錢”,專心專意經營電器,看着長相俊朗,已經是家電器城總經理的女婿,對女兒這樣求饒,並且日常住行關懷備至,百依百順,母親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放開些吧,再說又沒有別的矛盾!起訴離婚你有沒有什麼證據,離了婚又能怎樣呢?小飛還這麼小!再加上林明大小也是縣上名人,即便是離了婚,滿城風雨,誰還再敢接受阿景!就連平時打趣說笑的男同事,對阿景也是敬而遠之。女同事表面上讚揚阿景家的房子漂亮,車子豪華,表達羨慕的要命,可是阿景老是以為背地裡,人家不定是怎樣的不屑阿景的婚姻,同情可憐的阿景呢。

  思來想去,離婚的事情便耽擱了下來,只是阿景以孩子上學近為由,堅決的搬進了單位分得一套三居室里,在徹底關停歌舞廳之前,不在同意和林明同住,林明還是隔三差五得來。並雇傭了保姆阿雲嫂來照顧阿景母子的生活。阿景的苦悶和壓抑沒有人可以訴說,沒有人可以理解,人也越來越封閉。

  一般人對富家生活羨慕不已,對金錢帶來的虛榮享受嚮往不已,阿景打電話和外地的朋友訴說苦悶,朋友說:你離開了,就能幸福嗎?阿景沒有答案,只是生活這樣繼續,阿景痛苦不堪,不這樣繼續,前路一片茫然,有時候真想消失,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沒有一切歷史,一個人重新來過,但是現實、父母、孩子羈絆着阿景的腳步。死了才是解脫吧!死了就簡單了。阿景常常這樣想,眼淚不自覺滿面滑落。

  看着阿景一個人看着窗外,流眼淚,司機說:“別太擔心了,不是已經在最好的醫院搶救嗎?沒事的,很快就要到了”。阿景苦笑了一下,重新回到了現實中,看着車窗外夜色朦朧,遠處偶爾的點點燈光,象星星一樣在暗夜裡閃着暖洋洋的光芒。

  車子很快駛進了市區,平時車水馬龍的城市此刻異常的安靜,出租車很快開到了醫院,付了帳,下車來,凌晨的氣溫好像更低了,阿景打了一個寒顫,急忙走進急診科問:“剛才進來的老太太在哪一個手術室”,一名護士睜開朦朧的睡眼,翻了翻登記本,說:“1:50送來的老太太,在後面那一座樓8樓手術室”,阿景一看時間,已經3點多了,急急忙忙跑到手術室,遠遠的看見父親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手術室門口,花白的頭髮在樓道燈的照射下,顯得凌亂不堪,父親也是60多歲的人了,可再也不能病了,阿景叫了一聲:“爸,我媽現在怎麼樣?”,父親抬起頭看見阿景,嘴巴哆嗦着,眼圈先紅了,用手指手術室說:“在裡面,我給你哥哥打過電話了,估計明天才能回來”。哥哥在上海工作,也不知道現在該多麼着急。看着平時強大的父親,此刻這麼的無助,阿景心裡一酸,坐在父親身邊,說:“爸,您先別著急,我去問問大夫,這個時候你可要挺住,要不然就更亂了。”

  到了醫生值班室,只有一名護士在,其他人都在手術室,護士說:“暫時不知道情況,來的時候檢查還可以,估計只是中風的前兆,你別著急,等一會聽醫生診斷再說!對了,住院費還沒有交,看老人家很匆忙也沒有催,你現在拿着單子去交,先交三千元,你帶夠了嗎?”,阿景說:“可以的”,阿景回到父親身邊,告訴了父親暫時還比較樂觀,父親好像突然也回過神來:“林明怎麼沒和你一起來?”,阿景隨口說:“他出差了,我沒來得及告訴他。”就去交住院費了。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阿景讓父親在母親的病床上躺着,父親不肯,說年齡大沒瞌睡,阿景不依,最後父親讓步了,阿景一個人坐在手術室門口,心裡一個勁的念菩薩:“觀世音菩薩,我媽媽才六十歲,您保佑保佑她呀,叫我做什麼都行,讓我死也可以呀!”,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從座位上滑下來,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眼淚和鼻涕抹的滿袖子都是。哭了一陣子,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坐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看見林明來了,帶着剛認識的時候朝氣、年輕、俊朗……“小景、小景,我來了。”睜開眼睛,看見林明正脫下大衣蓋在自己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和按摩油的味道撲鼻而來,阿景不想說什麼,捂了捂鼻子,又閉上了眼睛。林明一個勁說:“對不起,我回電話晚了,聽兒子說的,立刻就趕過來了。對不起,你也別哭壞了身體,天一亮我就去找一找人,找專家會診,媽平時身體很好,不會有事情的。”說完林明問“爸呢?”阿景說:“在四樓病房裡。”

  林明去看望岳父,岳父大人看見林明來了,好像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說:“你來了就好,我擔心阿景一個人會受不了。”

  七點多:手術室的門終於推開了,大夫拖着疲憊的神情走出來了,說:“手術比較成功,患者是心梗,有些中風的跡象,今天到明天24個小時是危險期,如果明天能醒過來,就會很快康復!”,林明和阿景千恩萬謝,林明拿出一大疊錢,說:“時間緊來不及包紅包,您笑納!”,大夫堅辭不收,林明說:“拿給科里的護士們買早點吃,感謝大家的辛苦!”,大夫和護士們都笑了。被回絕的林明訕訕的收起了錢,推着岳母大人回到病房。讓岳父不用擔心說:“大夫說了,手術很成功,明天醒了后就會很快康復。”

  看到是四人間的病房,林明到住院部交涉,想換一間單獨病房,大夫說沒有,林明不死心,說:我多掏錢,老乾病房也付得起。醫生說,在醫院,有很多拿錢買不到的東西,上次一個煤老闆扛着一麻袋錢,要救他患了晚期癌症的老婆,問:你說多少錢能救命吧!醫生說有時候多少錢也救不了命!現在我只能先給你排個隊,一旦空下單間我通知你。林明道了謝,回到病房。

  阿景勸父親回家吃早飯,休息一下,收拾幾件母親的換洗衣服,下午送過來,父親應了,回家了,阿景想去買一些日常洗漱用品,紙巾、碗筷之類的,又看着母親打着點滴,分不開身,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林明,說:你去買些洗漱用品和碗筷一類的,我可能得在這裡呆十幾天!林明忙不迭的應了,向外走,看着林明的背影,好像也一下子蒼老了不少,阿景心裡有些酸,喊了一句,你順便也吃完早餐再來換我。林明好久沒聽到阿景和自己這樣說話了,感激得回過頭問:你吃什麼?我給你帶過來。對了,要不要我去請個護工?阿景說:早餐不用帶,醫院有食堂,我自己去吃,熱乎些!護工可能要早一點去問,有個預約才能儘快找到。看到阿景的好臉色,林明感激地說:昨天我已經將歌舞廳轉讓出去了,等媽康復了接到我們那裡住,或者給他們也請一個保姆!

  林明離開后,阿景看到病房中其他病人家屬愁苦的臉,面對殘酷的心腦血管病,死亡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聊了幾句,了解到幾個農村來的病人,因病情重,又交不起醫療費,都準備回家等死了。這麼近距離的面對着死亡,阿景的心理也很悲戚:是呀,很多人痛苦着不同的痛苦,面對可能失去親人的悲傷和大痛,自己困頓不堪的感情生活,好像是所有痛苦中最輕的一種了!難道就不能面對林明,打開心胸!阿景鼓勵自己,反問自己。

  給母親掖好被角,看着老人深睡的臉,點滴的速度正好,阿景說:“媽,你快醒來,沒有你,我和小飛可怎麼辦?林明昨天把歌舞廳賣了,婚我不離了,我會好好過,不讓你再操心了,你快些醒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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