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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現在開始

手機:M版  分類:故事新編  編輯:小景

  花孜雨從僑鴻酒店的大堂出來,已是七點半了,早晨的微風迎面吹拂過來,他痛痛快快地打了個噴嚏。這是蘭婷身上的香水味兒,造成了他的鼻子有些過敏。花孜雨35,蘭婷25。

  蘭婷的男友,遠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個城市打工,花孜雨這才有機會,憑着蘭婷上司的身份,不斷地走近她,最後俘獲了她。

  花孜雨出生於農村,他那個鄉下,窮得要命。自小,花孜雨的命運就與他家養的兩頭牛連在了一起。他每天必須得早早地起床,在晨曦未露之前,把牛牽到田埂上吃飽,然後才能去上學。那個時候,花孜雨的一個遠房親戚送給他家一部半導體收音機。收音機每天中午,都會播出劉蘭芳說的評書《岳飛傳》。聽劉蘭芳說評書,是花孜雨幼年最美好的記憶。

  蘭婷告訴花孜雨,她的男朋友小時候很苦,沒有什麼娛樂與消遣,最大的享受,就是每天中午放學回家時,能聽到劉蘭芳說的《岳飛傳》。

  花孜雨聽到這裡,愣住了。

  花孜雨立即對另一個城市裡的那個男人產生了興趣。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把他的名字,還有手機號告訴我。”花孜雨微微地笑道。

  蘭婷一驚,馬上本能地拒絕了:“不,不行。你玩了他的女人,難道還想挖苦他?”

  花孜雨搖頭道:“不會的。我不會和他說起你,也不說我的真實身份。我只是想和他玩一個遊戲。如果你有興趣,也可以旁聽。”

  蘭婷猶豫着,她在花孜雨堅定不容置疑的目光中退縮了:“他叫郭風,這個是手機號。你不要玩他。千萬不要。”蘭婷說到最後,語氣中已有了哀求,她把郭風的手機號寫在了紙上。花孜雨隨手掏出手機,把那個號儲存了起來。“遊戲將於明晚開始。”他說著,穿起了衣服,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然後打了車,回了家。他不能天天這樣和蘭婷瘋,那樣會讓妻子高敏懷疑的。高敏是個疑心病很重的女人,而且,她在醫學院學的就是心理專業。探究別人的心理,是她的強項。至於她的丈夫,她自然一刻也不會放鬆警惕。

  高敏果然端坐在家中的客廳里,看到花孜雨回來,她笑吟吟地迎了上來,輕輕地為他脫下了西服,然後說道:“累了吧,去洗個澡。你呀,公司里的事,有些能放手的,就放手,不要事無巨細,那樣太傷身體了。”

  花孜雨連連應着,他不敢去看高敏的眼睛,逃也似地走進了衛生間。

  遊戲於第二天夜裡如期進行。一邊,是在這個城市僑鴻國際酒店的花孜雨和蘭婷,另一邊,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個城市裡的郭風。

  花孜雨把半裸的蘭婷擁在胸前,在藍幽幽的壁燈光的照射下,他開始編輯手機短信。這樣的場面,讓他十分地亢奮與刺激。“您好,我無意中得到了您的手機號。是這樣的,我是一名在校的大學生,性格內向,不易與人溝通,尤其是在面對男同學的時候。然而,正值青春年少的我,渴望愛情和溫情。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問您三個問題,如果您的答案正是我所想要的,不管您身在何方,我都會趕來與您相見。”花孜雨把短信編好,讓蘭婷看了看,然後問道:“你覺得他會回答嗎?”

  蘭婷看完短信,沉默了。

  短信發了出去。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郭風那裡毫無動靜。蘭婷此時的情緒,忽然變得波動起來,她不停地搖着花孜雨的胳膊,讓他不要再玩了。可是花孜雨卻很有耐心地等着。五分鐘之後,他的手機滴的一聲,郭風回了信息,只有一個字:問。

  蘭婷怔怔地看着那條短信,手捂住了臉。

  花孜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要讓蘭婷看清遠在異地的郭風的真實面目,然後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這是他玩這個遊戲的初衷。現在,郭風竟然輕易地就上鉤了。

  “一、你幼年時代最開心的是什麼?二、你現在最痛苦的是什麼?三、你將來的願望是什麼?”花孜雨一口氣摁出了這幾句話,他讓蘭婷再看,蘭婷卻搖着頭,不願再看下去了。

  郭風又回復了:“我年幼時最開心的事,莫過於中午放學時一口氣跑回家,聽劉蘭芳說的評書《岳飛傳》;我現在最痛苦的,是女友不在身邊。”短信到了這裡,就沒有了。花孜雨看了看受傷得如同一隻小貓般蜷縮在床上的蘭婷,安慰她說道:“看看吧,別難過了,人家心裡還是有你的。”

  蘭婷看了看短信,情緒明顯好轉了,她笑道:“我說吧,他小的時候,最開心的事是聽劉蘭芳說評書。他說過很多遍的。”

  就在這個時候,郭風又回了一條短信,看完這條短信,輪到花孜雨變了臉色,“我將來的願望是,把小時候推我下水的人殺了。你滿意了嗎?”花孜雨以為郭風最大的願望是和蘭婷結婚,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答案。

  花孜雨沒有再讓蘭婷看短信,而是徑直向郭風問道:“你以前叫什麼名字?不會就是郭風吧?你小時候,是誰推你下水的?能說說嗎?”

  郭風答道:“我小的時候,上學要經過一個水潭,水潭上只有一條小路,路上只能容納一人經過。我個頭小,通常都是讓高年級學生先過那條路,可是,因為急於聽評書,加上那天高年級班老師拖堂,於是我先上了那條小路,走了沒一會兒,後面來了一個人,通通地追了過來,我遲疑着想回頭看一眼,結果,他把我撞到水裡去了。那時候,正是冬天,我身上還穿着棉襖,棉襖浸了水,變得死沉死沉,我慢慢地沉到水下面去了。那水,真的好深好深啊,我眼前是白白的一片……”

  花孜雨臉慢慢地變白了,他怔怔地問道:“那推你的那個人叫什麼?你怎麼又上來了?”

  這條短信發出去后,對方卻再也沒有回答。許久,花孜雨的手機上有短信提示,對方已關機,剛才這條短信稍後才能發送給對方機主。

  花孜雨不停地流着冷汗,蘭婷一連聲地問花孜雨怎麼了,花孜雨也不回答,他穿好衣服,來到了酒店的外面。郭風的短信,讓他回想到自己以前做過的一件事,那件事,一直縈繞在他的腦際,只是近幾年,才慢慢地忘卻了。

  是的,那是花孜雨上五年級的那年,他中午急着回家,可是老師非得讓他背完課文才准走。花孜雨把課文背好之後,拿出了短跑運動員衝刺的勁頭,一路狂奔。他奔跑的速度,因為長年放牛而得到了訓練,等到他衝到那個必經的水潭的那條小路上,這才注意到前面有個低年級學生在走路。可是他已經剎不住腳了,猛地一撞,把那個學生撞到了水潭裡。花孜雨不會游泳,就算他會,在那個寒冬臘月里,他也不敢下水救人啊。等到花孜雨反應過來,那個學生早已在水裡不見了蹤影。花孜雨四顧無人,急急地跑回了家。他沒敢吭聲,平常聽得津津有味的岳飛與金兀朮,這一回他聽得膽戰心驚,那一天下午,他裝作沒事人似的去上學,誰知在路上,遇見了那個學生的父母,正在水潭邊號啕大哭,那個學生的屍體已經被拖到了岸邊,花孜雨只看了一眼,心裡就直發毛。那個學生雙目圓睜,似乎正在責怪花孜雨的莽撞和見死不救。

  那一晚,花孜雨在家裡發起了高燒。從此,他變得沉默寡言,也漸漸放棄了通過半導體聽評書的習慣,把所有的心思全用在了課本上。家裡人以為他開竅了,可事實上,他是因為負疚,不敢再去聽評書。那個被他撞到水裡去的學生,至今花孜雨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村子的人,他只知道,那人叫劉春風。難道郭風就是劉春風?

  這一夜,花孜雨躺在床上瑟瑟發抖,他不停地說著胡話:“不好了,不好了,劉春風又活了,他又活了,他回來找我了。”

  花孜雨患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已近於癲狂狀態的這個消息快速地在公司傳遍了,蘭婷悄悄地收拾了行李,離開了這個城市,去和郭風會合了,在登上火車時,她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生她養她的城市,她花了一年的時間,摸清了花孜雨的種種隱私。因為哥哥劉春風早早地離開了人世,父母又生下她。

  早在幾十年前,父母就聽人說,兒子劉春風是被人撞倒在水潭裡,可是,花家在那一片勢力太大,而劉家呢,既是外來戶,而且他們也拿不出證據來證明是花孜雨弄死了他們的兒子。

  劉春風的母親曾去過花家詢問情況,結果被花孜雨的母親給打了出來。這一切,都是仇恨,蘭婷從小就記在了心裡。她上大學,也兼修了心理學和催眠術。

  在賓館房間里,蘭婷利用壁燈製造效果,催眠了花孜雨,弄清了所有往事的來龍去脈之後,這才和男友郭風,設計嚇瘋了心裡早有暗疾的花孜雨。

  “我叫劉蘭婷,是劉春風的妹妹,”蘭婷給花孜雨發了一條短信,她相信,這個謎底,就算她說了出來,花孜雨已解不開心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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