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解白居易《追歡偶作》

　　原文如下：

　　追歡逐樂少閑時，補帖平生得事遲。

　　何處花開曾后看？誰家酒熟不先知？

　　石樓月下吹蘆管，金谷風前舞柳枝。

　　十聽春啼變鶯舌，三嫌老丑換蛾眉。

　　樂天一過難知分，猶自咨嗟兩鬢絲。

　　此七言律詩為白居易晚年於洛陽寄情山水、作詩、品酒、悟禪、聽琴時感念時光飛逝，華髮滿頭所作。全詩主要表達的思想是由於年少恰逢戰亂，成年後又為國事勞碌，進而遭受貶謫，才有了從“兼濟天下”到“獨善其身”的轉變。此時他寄情山水，欣賞着美妙的音樂，看着曼妙的舞蹈感嘆時光走的太快，自己還沒有好好的感受一番，便已垂垂老矣。

　　全詩大意如下：

　　追求歡樂的日子沒有閑下來的時候，這是為了彌補這樣美好的人生經歷來的太晚。

　　哪裡的花兒開了我曾經是最後一個看了？誰家的美酒煮熟不是我先知道？

　　靜美的月光下，在石樓聽着哀傷的蘆管之聲，輕柔的清風裡觀看金谷園（為西晉大官僚石崇的別墅，地處洛陽。石崇死後，金谷園荒廢。唐代詩人杜牧經過金谷園遺址而興弔古情思，創作同名詩一首。）如柳枝般輕盈曼妙的舞蹈。

　　這些年，常常聽着清脆的春啼與婉轉的鶯舌來回變換，同時也厭惡那些老邁醜陋的女人一次次變換着蛾眉妝。

　　樂於順從天命的時間到了，我卻依然很難知道到底該怎麼區分過去與現在的日子，只能自顧自地望着兩鬢斑白了的髮絲嗟嘆不已。

　　這麼好的一首感時傷悲的詩，居然有人要惡意地曲解它，真是讓人為他的無恥所憤怒。這個人就是舒蕪，因為他的曲解，誤導了後世人們，人們開始對白居易頗有微詞，儘管這並沒有根據。在“十聽”這兩句，他刻意地誣陷白居易，說他是老色狼，寫詩是為了向別人炫耀他歌妓年輕美貌，自己一大把年紀還很風流。還拿《紅樓夢》里薛蟠作的“女兒樂”來作比較。甚至還篡改他的“十聽”為“十載”就是為了圓自己誣陷文豪的謊言。他是這樣曲解和誣陷的：新買的年輕歌妓，三年我就覺得又老又丑了，於是十年中我換了三次。如此攻擊一個古代詩人，達到自己無恥的目的，真是文學上的恥辱。首先大家要有個認識，這裡的“十”與“三”都是泛指“多次”的意思，並不是準確的“十”“三”學過古文的都知道，所以不能理解成“十年”和“三次”。接着，請君看來：“春啼”與“鶯舌”是什麼關係？他們是對等的關係；這裡“春啼”的應該是杜鵑，杜鵑的聲音是清脆的，悠揚的，悅耳的；那“鶯舌”呢，我們常常形容一個女人的聲音好聽，會說宛若出谷黃鶯，而且“鶯舌”可以等於“鶯歌”，所以，“春啼”與“鶯舌”都是美好的聲音；那中間的“變”字，就不能理解為從一種好東西變成另一種壞東西，在這裡只能是“變換”的意思。這樣理解了，那後半句就更不能理解成將“老丑”的歌妓換成年輕的“蛾眉”。因為根據律詩對仗的結構，他們也不是替換的關係，而且也與此詩主旨不符。蛾眉，是中國唐代流行的一種化妝方法，將眉毛全部拔去，再用眉筆在靠近額中的地方描出兩條短眉，狀若蛾體，謂之蛾眉。同為唐代詩人的張祜就有“卻嫌脂粉污顏色，淡掃蛾眉朝至尊”之句。所以，這裡是年老色衰的女人們為了挽留住已經逝去的韶華，就不停地變換着自己的蛾眉妝，只是為了讓自己顯得年輕一些，來撫慰自己的心靈。這樣的場景在同樣身處晚年的白居易看來尤其傷感，他也不能仿照她們去化蛾眉妝，所以他討厭看到這樣的場景。遲暮之年的他，不知道該為自己人生的過去、現在怎麼做個總結，過去的種種和現在，哪一種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呢？他不知道，所以他只有枉自嗟嘆了。試問，對於過去、現在，又有誰能夠分辨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