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之頹廢的愛
手機:M版 分類:情感隨筆 編輯:pp958
我家住在合肥市七里塘街道,是合肥人大概都知道30年前這裡並不是一個好地方。雖然它地處城市中,可面貌確實令人拶舌,房子破舊,道路泥濘,垃圾遍地,說這裡是垃圾收購站一點兒也不過分。
這裡住的大部分都是外來務工人員,他們白天在附近的工廠或商店裡上班,很晚才回到租的那間小房子里,他們的工作是很辛苦的,工資卻不是十分的可觀,有的苦幹了一個月才弄到幾百元。除了務工者,剩下的要數那些拾荒者了,他們大都是來者,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們都沒有子孫後代嗎?就算沒有那敬老院、國家的法律法規都只是擺設嗎?一個國家的道德和強盛,從拾荒者中就可以看出來了。
近來,看見一個很年輕的小夥子出沒在那垃圾叢中,從他拾起的東西中可以看出,他不是拾荒者,而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乞丐(拾荒者拾的都是些廢紙、塑料瓶、易拉罐等一些可以買錢的廢品,他撿的都是被丟棄的食物)。無法想象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怎就成這樣了,他傻了?可他總該有親人。他受刺激了?有什麼刺激能讓一個人墮落如此呢!
也許是出於同情,更多的則是好奇,我會經常注意到這個年輕的乞丐,他的頭髮不但稀少而且亂,額頭上的疤痕正好一邊一個,那雙眼睛總是直直的,痴痴的,獃獃的看着,好像永遠也不會轉,黑且瘦的臉旁有着明顯的凹凸,嘴唇也裂開了一道口子。身上的衣服,雖然看不到補丁,可髒的能擠出油來,那雙鞋似乎是泥巴做的。他總是微低着頭,慢慢的走着,挪開一個步子好象要花費他很大的力氣,他是經常回頭的,後面有人在叫他?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總愛站在那火車過道橋上、那條路口、那旅館下痴痴的望着很久,然後露出詭異的笑。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笑,更不會友人刻意去觀察他。他究竟在笑什麼呢?是笑曾在這裡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還是笑這世俗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是笑佳人的移情別戀、冷血無情,還是笑路邊的親親我我,纏纏綿綿?是笑自己今日的窮困潦倒、落魄山河,還是笑那終日奔波、為名利而碌?我想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會知道了。在這座城市裡,他只不過是一個生活的小丑,沒有人在意他的存在,人們情願花錢去動物園看那猴子、猩猩,也不會到這裡來看他一眼。
有一次,在一個黃昏,不知怎麼回事,他在火車過道橋上被一個人狠狠的揣着,他不還手,也不叫,只是縮成了一團像個小狗一樣躲在柵欄邊,任由那人在他身上歇斯底里的發泄着,醉里還吐出人都聽不懂的語言。
沒有人來阻止這粗暴的行為,很多人見了都避而遠之,身怕自己也會挨到了打,偶爾有幾個不怕死的敢從身邊走過,也只是帶着活該的眼睛藐視了一眼。
一陣發泄之後,那人終於罵罵咧咧的走開了。此時的他還是靠在那柵欄邊,嘴角流着血,眼睛獃獃的痴痴的望着那下面的火車不知開往何方。
天漸漸的陰了下來,不多久便下起了雨。雨點如那個發泄人的拳頭一樣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毫不留情。他也一樣任雨發泄着,眼睛直直的死死的盯着那火車早已離去的方向......他現在在想什麼呢?
第二天一早起來,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那乞丐,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離開了。一場雨之後,那裡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昨天的那一幕猶如電影里的一個瞬間,只是讓人們那鬱悶的生活增加一點情趣罷了。在這些天的觀察中,我深深的感覺到,他一定有着難以言說的苦衷,他無法忘記也無法擺脫,所以寧願選擇了墮落。一直都很想去問問他到底有什麼樣的苦衷的,可工作的忙讓我多次打消了這個念頭。
過了大概有三五天,那個乞丐又出來了。一切和往常一樣,他依舊慢慢的走在那段路上,依舊回頭,可依舊沒有人呼喚他。後來因為工作的需要,我搬遷到了逍遙津旁邊,見到他的機會也就自然少了,但總是可以見到的。
時間一晃三十年就過去了,我也退休了。退休之後在區里也無事可干,對於我這從小從農村出來的,對城市裡的那些怎麼也提不起興趣,在家呆這也悶的慌,所以就經常出去轉悠。偶然的轉悠到了七里塘,看到了那個旅館就想起那乞丐來,心中不覺又問他到底為什麼如此墮落呢?於是就到以前經常看到那乞丐的地方去看看,希望能遇到他,
在那火車過道橋上,我看到了他。他很瘦,一陣風就很有可能把他吹倒,起初稀落的頭髮,如今已全無,黝黑的臉上布滿了皺紋,那雙曾痴痴的看着的那雙眼睛已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牙齒也近乎掉光了。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了一件破褂子,那褂子很大,襯着他那瘦弱的身子,像一個小孩穿着大人衣服,我並沒有驚訝他會變成這樣了,因為三十年的那乞丐的生活,足以讓一個人變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