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聞五月鬱金香

　　又聞五月鬱金香

　　文/蘭福臨

　　悄然間，在預料和期待中，呼吸着鬱金花的芳香，這個開在了離別而傷感季節的花朵，此刻卻分外芳香。走在仲夏的夜晚，聽着起伏的蛙鳴，凝望着人工河的流水，不由地停下了腳步。依偎在人工橋的欄杆上，回放着這個承載了我大學兩年喜、怒、哀、樂的畫面，完全沒有了小橋流水的情趣了。不由地哽咽，是在不舍嗎？我扣問着自己。

　　離別似乎是個遙遠的話題。兩年前，帶着幾分青澀、懵懂和好奇，走進了醫學神聖的殿堂；轉瞬間，又將帶着幾分迷茫、畏懼和憧憬離開。以前總是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間就要各奔東西。閑談的話題再也不那麼天馬行空、不着邊際了，更多的是追問我們該怎麼辦？本來聲音還有幾分分貝的，竟然在這提問后變得死寂了。透過眼神的交流，那種迷茫和無助渲染着更多悲觀的情緒，繼而失聲痛哭起來。越發感覺到：離別近在咫尺。

　　當被畢業的時候，我們突然懷念起來曾經厭惡的大學生活了。以前總是抱怨學校生活的種種，殊不知在這鬱金花香時節，卻開始留戀起它的種種了。行走在校園彎彎曲曲的小路上，撫摸着曾經見證我們成長的小杏樹，竟覺得分外親切。不曾回想，曾經從它身邊匆匆走過時，至多撇上一眼，心中甚是不滿，它們怎麼會那麼小，那麼細。嘲諷它們孤立地佇立在那裡，一個有着六十年辦學歷史的醫學聖地，給予它們最大程度的諷刺，怎麼會容得下這麼不厚重的小樹苗呢？

　　不知不覺中，漫步到中草園中，那沁人心脾於人心醉的百味中草藥，勾兌了心中的酸甜苦辣。霎那間，漠然地佇立在原地。蔓草叢生的中草藥植物種植園，什麼時候嫩枝吐新芽，換上了碧綠的外裝，變得那麼嬌人可貴了。再也不敢肆意踐踏在園中了，小心翼翼地挪開腳步，俯身扶起一朵芍藥花，微風拂過，一種久違的沁香穿透身心，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恬然。

　　仲夏的夜晚，繁星四起，斑斑點點倒映在水中。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跳躍的魚兒翻滾着，賣力地呼吸着仲夏的味道。自習過後，三五成群的人兒穿越在廣場角落，受驚的魚兒藏在水底再也不見蹤影。三三兩兩的情侶，漫步在街隅亭角，訴說著甜言蜜語。即將分別的人兒，雙眸凝望中，多了幾分不舍與牽挂，依偎的肩膀上，感知着彼此的心跳。幾多相思幾多愁，幾多凝重幾多醉。

　　自習室里，不知何時起，再也聽不到喧鬧與嘈雜，沙沙地翻書聲中，儘是無限的怨悔和惋惜。以前總是不想學習，不想看書，而今卻悔恨當時的年少和輕狂。面臨即將下點實習的時候，才恍然感知自己一無所知。很早就聽說醫院的種種，醫生和病人之間的種種，當要真正要置身在期間時，心中泛起從未有過的害怕。在所剩無幾的課堂里，認認真真地聆聽着老師的一詞一句，注意着老師的一顰一笑。時間依舊流轉，卻也只能在無奈中揮手告別。

　　回到宿舍后，看着一摞厚厚的書本發獃。不禁反問自己，這些都是兩年間學過的嗎？閉上眼睛，一幕幕地回眸，卻再也記不起來那時的畫面，努力的搜索着，記憶的底片卻早已發黃，留下的卻是一些斑駁而殘缺的記憶。隨手翻起一本書，那熟悉的味道迎面襲來，此刻完全陶醉在墨香中，忘了自我。看着曾經的筆記，竟忍不住笑了起來。忽然想起老師說得好記心趕不上爛筆頭，此刻感知了老師的良苦用心。回味着那熟悉的味道，美美地閱讀着，生怕遺忘了一詞一句。

　　曾記得，因抱怨教室的多媒體效果太差而集體抗議時的那股豪情與熱氣方剛，在數次抗議無果之後，也只得依然接受這個不爭的事實，再也沒有人在提出尋求解決的辦法。抱怨過後還是努力地偷看着屏幕，儘管自己信誓旦旦地承諾再也不看多媒體。記得每次老師上課時也總是抱怨多媒體效果太差，在和我們發完一通牢騷之後，還是言歸正傳繼續上課，我們總是意猶未盡還在陶醉在剛剛激烈地憤慨之中。思緒又跟着老師天馬行空起來，大多數時候總是老師的獨台戲。當老師津津樂道地講完一個問題時，台下多是嘩然，老師期盼的眼神多是幾生悲憤，鬱郁而離。

　　大多數時候再和別人談起學校的時候，總是抱怨它是多麼的空曠和無聊，當一個朋友或是親人來拜訪時，總是拿出最大的熱情和措辭來解說它是多麼的美、多麼的好。在得到朋友或是親人讚許時，不僅美美地笑了起來，完全陶醉在自吹自擂之中，之前的不滿和抱怨全然拋到九霄雲外。當送走他們離開校門的那一刻起，又經不住暗罵起來。這麼破的校園，這麼漫長的路，回宿舍還不累死我啊。憤憤不平中，鬱鬱寡歡地走回寢室，開始打發孤寂的時間。

　　當我們離開一段時間，再次踏進校門的那一刻起，一種熟悉的味道迎面撲來，忽然有一種歸屬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令我們討厭，天天指罵的校園竟和我們結下了不解的情緣，悄然無聲中，我們早已把它深埋在了心底，成了我們的歸屬。有一天，一個來玩的同學忽然說到：想不到你們的學校竟是這麼的美啊。頓時心中像喝了蜜似得，完全沉靜在朋友的客氣之中。或許這就是根叔說得那樣：什麼是母校，就是允許你一天罵它十遍，也不許別人說它半句壞話的地方。

　　在和知名校友約稿的時候，帶着幾分敬意和膜拜之情撥通了他的電話。頓時被他謙遜的態度所感染了。之前雖和他有過聯繫，但畢竟只是寒暄並無深交。還在矛盾他會不會拒絕我時，沒想到電話那頭的他竟然爽快地答應了，心中甚是高興了半天。掛斷電話之後，又和另一位知名校友聯繫了，同樣是帶給我太多的感動。忽然之間，開始對我們的學校敬畏起來了，這些社會知名人士，就是曾經這個天天被我們罵的地方培養出來的傑出人才啊。

　　敬畏之餘，忽然感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他們那樣榮耀學校，帶給母校榮譽和光環。但是有他們在，自己好像多了一份力量，多了一份前進的動力。在鬱金花開的時節，離別的味道似乎淡了一些。而前行的路，似乎明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