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無力的安慰

　　平生第一次感到語言也會這麼的蒼白無力。

　　兩個很熟識也很親密的朋友，她們的親人幾乎是在同時患上了大病，均是晚期，均在醫院化療。

　　面對好友時，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果是膽結石之類的病，即使她們的親人在接受手術時可能會驚恐萬分，她們當時在精神上也會倍受折磨，但總是有無盡的希望在等着她們，手術過後病人很快會好起來。過後我問一問，她們答一答，雖然心疼，但最起碼能夠做到平靜地交談。但如這兩位朋友親人們的病，我怎麼問呢？我一開口，她們眼圈就紅了。因為沒有希望，因為治療太痛苦了，因為病人很快就消瘦地不成人形的身體、、、、、、我知道我不能問這些方面的問題，每當看到她們的淚水時，我就竭力穩住自己的情感，並努力在大腦里尋找另外的話題，期望能夠轉移她們的注意力，期望她們能夠短暫地忘記這件事。我知道我這樣做是徒勞的，根本沒辦法改變她們痛苦的心情，但我實在不忍看到她們因我的話語而淚流滿面。我想安慰她們，但我怎麼安慰呢？我能告訴她們一切很快就會好起來嗎？這樣的病能好起來嗎？她們的心情最終會好起來，但這起碼要在她們親人離開她們很長時間以後。以她們親人生命的消逝為代價的好起來對她們來說有意義嗎？我能勸她們不想這件讓她們痛苦揪心的事嗎？為人子女、有血有肉的鮮活的人，誰能做到呢？

　　想起平時與她們相見時總是談笑風生，心情舒暢，而今面對時就象有一塊巨石壓在心口，讓人堵得慌，心裡不免泛起一陣悲涼。生命很頑強，但生命有時實在很脆弱。語言很豐滿，但有時也很蒼白無力，蒼白到無法說出它。面對她們疲憊而凄楚的面龐，我除了偶爾的毫無意義的應和外，還能怎樣呢？這樣的時候，我真希望她們：沒有思想，不知痛苦。

　　追求快樂幸福的生活是每個生命個體自然的本能。但當生活將悲傷痛苦的一面實實在在地展示在我們面前時，我們除了本能地堅強地抗爭以外，就是盡量地不讓生命留下遺憾。對於我的朋友，我也希望她們如此。這不僅是因為這樣的病實在是不可逆轉，更因為這也是生命的規律。坦然地接受生命的消逝，這也是對生命的一種尊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