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

　　提不起手，再也沒有將心中悸動轉化為文字的力量。只得容它泛濫，攝住一整顆心，浸濕在深灰色的泥淖中；自拔，再慢慢風乾在初春乍暖還寒的風中，餘下只有倦怠和疲乏。

　　陽光照不進屋子，只在牆上留下一個輪廓模糊的淺影，垂着頭，恰若散盡氣力的浪子。清冷，還是清冷，大提琴的旋律里沒有顏色和光芒，像灰白色的海浪，漫上參差的礁石，泡沫在上面破裂，無聲無息。

　　心緒翩翩，呼吸卻是微弱。耳邊儘是低聲的吟唱，恍如末世。如若沉沉睡去，或能夢着一方凈土，然凈土之凈，想來也是孤獨的。污濁的空氣擠進疲沓的肺，腦海中飄飄然似蜃樓般。油膩的手指，在檯燈頂部的灰塵上留下清晰的痕迹。關節堆積在一起，老死的枝椏，抽不出新芽。

　　海上的漂泊，敵人不是驚濤與海霧，是心中懸着的悸動和茫然的恐懼。方向無解，潮濕的海風無解，連自己的眼神也是無解。醒在夢裡，夢在醒中。青春至此，恍然一大夢，找不到脈搏。

　　心尖上萌發的無力，耳廓中響起的麻木，預示着生機的終結。像血液在血管中凝固，鮮紅褪去，只剩觸目驚心的黑褐色。就消散了吧，反正時間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