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三）

　　我無意，也無心去說什麼光陰似箭，歲月如梭。短短的幾日，時光之於我的感受，實在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中捱過。

　　10月12日，從河南潢川出發，經襄陽，至丹江。今天，才是18號，剛剛一周而已。七天的時間，我幾乎每天都夢見遠在老家的妻女。就在昨夜，又夢見了霄霄，我的乖女兒。夢裡她穿得髒兮兮的，滿臉污垢。沒有父母關心的孩子，好可憐！夜半，一覺醒來，忽覺臉上冰涼。抹一把，竟是淚水。於是，一夜難眠，輾轉反側。第二天，打電話跟她。她叫“爸爸”。兩個字一出口，電話這頭的我已是潸然淚下，無語凝噎。我的兒，日日夢你，夜夜思你，卻看不到你。你說，你學會跳騎馬舞了，讓爸爸回去看看。你說你已經能蹦得好高了。我的兒，爸爸好開心，好開心！

　　在家的每一天，媽媽去上班，絕大部分時間總是咱們父女一起玩。雖然很累，我很幸福，也很珍惜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記得嗎？你騎在爸爸的脖子上，揪着爸爸的耳朵，爸爸跑起來你高興得大喊大叫。你會向爸爸撒嬌，故意做出委屈要哭的模樣，小嘴撅起，眼睛閉着，再偷偷看我是不是抱起你，是不是哄你。有時候，你想吃東西了。自己夠不着，小手拉着我的大手，讓我給你拿。我不允許你吃太多零食，這時候，你就很甜甜地叫“爸爸”，我不動，你會叫“好爸爸”，我如果仍無動於衷，你就會喊“爹地”，幾分撒嬌，又有幾分女孩兒特有的嬌媚。到此時，我自然繳械投降，屁顛顛的跑過去給你拿了。這時你會說：“要一個。就要一個。”語言之間，滿是知足。那一次，咱們要去公園玩。爸爸鎖門，你突然說：“爸爸，我先下去吧？”爸爸聽了，好開心，又很心酸。我們家在五樓！又一次，爸爸喝多了，歪倒在沙發上，你竟然搬着你的小凳子坐在爸爸旁邊，看着爸爸。第二天奶奶告訴我，我鼻子酸酸的，看着你，淚水奪眶欲出。不肖如我，竟然有子如你聰明純孝。我的兒，爸爸好幸福，好幸福！

　　離開你們的日子裡，我總是一個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默然獨坐一隅，默默地思念你們。想着你可愛的模樣，回味着你能言善辯，頗有小大人的成熟，我總是一個人快樂地傻笑。不在乎別人眼中，我的瘋，我的傻。

　　雖然，每天電話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望眼欲穿的思念的囂張氣焰，豈能是電話里講幾句話所能剿滅的？

　　女兒，我們仨，一家三地分居，聚少離多，備受煎熬。我和你媽媽早在1999年就相認相識，及至後來的相知相愛，十幾年了。從周口和鄭州的異地求學，到後來的鄭州和淮陽的兩地工作，再到後來的鄭州和重慶的兩地相思，再到後來有了你，我們一家仍然一在鹿邑，一在潢川，一在農村老家。多少年思念，多少年的期盼啊？！女兒，爸爸寫這些文字的時候，眼淚與筆墨齊下，數次斷筆拭淚，幾乎不能竟書。是眼淚流成了思念的河，是思念寫成了我們一家痛苦的三地書啊。

　　每每要踏上離家的列車的時候，我總是異樣的痛楚和不適。同行的人，總是在我旁邊說說笑笑，大多時候我總是默默地傾聽。每個人，都一樣的行色匆匆，卻懷着不一樣的心事。快樂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車輪，在飛速的轉動，我的思緒也在飛速的轉動。只不過，我在想，我所有的奔波忙碌，所有的辛苦恣睢，究竟是為了什麼？從學會獨立行走，便急切地脫離母體，奔向遠方。是為了夢嗎？而夢的實現是怎樣的願景？這幾年，我讓年邁的父母多少次倚門遠望？我讓妻女多少次飄零倉皇？我有負於父母，有負於妻女。這幾年，幾萬里的輾轉，幾千夜的思念，我終於明白：我需要夢，也需要一個家。丹江，小小的一座水城。不是北上廣，也不是蘇杭。但是，我想，這應該是奔波路途的終點站了。不想刻意讚美丹江，但是到這裡我們確實感受到了溫暖，雖然思念泛濫。我也看到了希望，天空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不須大富大貴，不須置身王侯將相。我們一家，要儘早在一起。為人夫人父，我的臂膀雖不夠強大，也應該為你們遮風擋雨。

　　把妻女接來，安下心，努力做點事，這是我需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