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手機:M版 分類:生活隨筆 編輯:得得9
前些日子回家,奶奶張羅着包水餃吃,綠油油的韭菜和新鮮的精豬肉為餡兒。照例是我擀皮,奶奶包。原因很簡單,我擀皮,剛夠奶奶包水餃的速度;若反過來,我手邊的皮兒能攢下一大摞。
做着活兒,不耽誤嘴皮子,這時的家常話是必不可少的。家常話,無非也就是誰家有什麼新鮮事,比如誰家生了個大胖小子,誰找了份不錯的工作,誰考了不錯的成績……大大小小,零零總總。我和奶奶有一搭沒一搭地閑嘮着。
突然,奶奶好像想起了什麼事,眼睛一濕,聲音有些哽咽:“凱,你二大娘死了!”
“啊?哪個二大娘?”我心頭一驚。在我們村裡,我稱呼二大娘的有好幾個,真的不知奶奶口中所指的是哪一個。
“北村的那個。他兒子和你是同學,小名叫什麼來着……”奶奶說著,一時忘記了同學的名字。
“是不是他家裡還有一個小閨女的那個?”我想了一下問奶奶,心裡有陣隱痛。
“是,就是你那個二大娘。”奶奶肯定地答應。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死的?”我和二大娘的接觸不多,但是在我的記憶力,她一直是個大好人兒。
“出了車禍。一車四個人,死了三個……”奶奶抹了抹眼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撇下了兩個孩子,可憐人!”
看着黯然傷神的奶奶,心裡堵得慌,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知道奶奶又想念在外地打工的爸爸媽媽了。人啊,總是被各種各樣的感情折騰着。
吃過飯,已是下午的四五點鐘,奶奶要我留下,我堅持着回了家。上次離開的時候,院子里稀稀拉拉的一地草,也沒來得及收拾,過了一個夏季,估計草已經長得很高了。以前的瓦房時間長了沒人住容易壞掉,我住個一晚兩晚地撐撐房子,也算有點人氣。
打開那扇綠色的銹跡斑斑的大門,滿庭院的荒草着實讓我吃驚。最矮的已經沒過了小腿,高的長到了腰際,在牆角還有幾株“狼蒿”已經達到我肩膀的高度。天啊!這些草瘋了!
從大門到堂屋,爺爺奶奶早已經清理出了一條小徑。要是沒有這條小徑,估計我是沒有勇氣穿過草叢進堂屋的。我最怕蛇,會不會有蛇在這樣瘋狂的草兒掩蔽下休憩?面對這個問題,我還是膽戰心驚的。滿眼的荒涼,廢棄了往日溫馨的家。
我找了把鐮刀,一把一把地割草。天公一皺眉,淚珠兒一連串地落下。誰惹了老人家,害得他那麼傷心?豆大的雨滴子,打在身上,還真有些涼。我趕忙丟下鐮刀,跑進屋裡。腳步匆匆,心裡卻滿是久違的輕鬆。我是慶幸的,慶幸老爸老媽是農民,慶幸有這樣一個家。雖然過去有太多的怨言,但是長大了,才發現,一個家經營起來已經是那麼的不容易,而這一切早已成了習慣。
下了一陣的雨,天也開始逐漸的暗淡了下來。看來割草的事只能放到第二天了。打開了電視,沒有喜歡的節目,隨便調了個頻道,調大了聲音,任它隨意嘻哈。就這麼開着,算是給這個沉默已久的家增加點活氣。繞着房間轉了兩圈,房間在老爸離開的時候,已經被整理過了,我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索性躺在床上,看起小說來。
剛看了不大一會,迷迷糊糊竟睡了過去。
不知何時,開始了一場盛大的葬禮。葬禮在一片開闊的廣場舉行,廣場的北邊是一排吊腳的樓台廟宇,各類人群進進出出。人們對着一尊尊的佛像膜拜着,從一間房走進另一間房,同樣的肢體動作里透着別樣的虔誠。
後來,人群漸漸疏散了。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各個門派,相互拱手作揖,打着招呼,沒有太多的閑扯,又匆匆離開。他們統一着裝,藍色或者黑色,好像這葬禮是一場盛大的聚會。
畫面瞬間切換。葬禮的人群由西向東緩緩走來。為首的是黑色的隊伍,步伐一致,排列整齊,像訓練有素的軍人,確切的說,這樣的隊伍更像一個方陣。一個又一個,藍色和黑色相間,看不見隊伍的盡頭。四個小夥子,夾在他們之間,拎着籃子,端着簸箕,頂着籮筐,擎着圓盤。他們嬉笑着,手舞足蹈,在整個隊伍里顯得有些滑稽。
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快來看啊!”同學們擠到窗邊,我也擠了過去。我們擠到三樓的窗檯,俯視着這場盛大的葬禮。同學們指着手舞足蹈的小夥子們,笑着,議論着。頂着籮筐的小子一個疏忽,將籮筐摔了出去,小夥子慌亂着去抓,他的表情顯得更加滑稽了。同學們被逗得“哈哈”大笑,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我不在理會什麼葬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偷偷的哭,想着什麼是生與死……
轟隆隆……一個炸雷把我從夢中驚醒了。
醒來,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