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壁風景

　　到喇嘛山，總能見到這面巨大的黑色石壁。它靜靜地里立在路旁，靠近頂部嵌着一個圓洞，洞下不遠處搖曳着一叢綠色。除此之外只剩下裸露的岩石，久經歲月的打磨，變得十分光滑。每次帶着客人去壩上經過這裡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用手指着圓洞，同時漫不經心地重複着從別處聽來的解說詞：那不過是一個喇嘛修行曾經住過的洞穴···多少年來，一直如此。

　　直到去年，在幾位同行的極力鼓動之下，才小心翼翼地和這懸壁“親近”一番。也許是因為面積廣大，遠看陡不可攀的峭壁，到了近處卻顯得緩和許多。脫去鞋襪，手腳並用，居然可以慢慢爬上去。光滑的懸壁上有三個平面，就象是一個樓房的三個層次，而且層層都有養眼的風景。頭一個平面較小，僅能讓兩三個人容身，藉著天然的岩縫人工開鑿出一口小井，四壁砌着松木板，方正清澈，不溢不流。在這懸於半空的岩壁上，出現這樣眼清泉，觀之怦然心動。再上一層，就是在下面能見到一叢綠色的地方，這個平面上存有淺淺的一層泥土，一株兩米多高的野核桃枝繁葉茂，樹下綠草稀疏，野花點點。比之那口小井，更有心曠神怡的感覺。最後一個平面在圓洞下面，那洞口橫卡着一根粗大的木檁，木檁上拴着的一條鐵鏈垂下來，要進洞就必須手抓鐵鏈攀上必須經過10米高的垂直石壁。據說當年修行的喇嘛就是這樣每天這樣攀爬的，可惜我沒能進去。

　　我終於在顫慄中觀賞了懸於絕壁之上的風景，有花有草、有水有樹，還有打坐和居住的洞穴，喇嘛的修行也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但稍作思索就會發現，修行的關鍵並不在於壁上的風景，而在於尋找、達到它的路途中。幾百年年前的喇嘛就象我們今天一樣，赤手光腳小心地爬行在石壁上，心中容不得一絲的雜念。當他看清楚樹木和野草的時候，又親手開鑿了這口小井，給純天然的風景增添了人的氣息。在這反覆且沒有雜念的攀爬中，他悟出了許多道理，修行也就圓滿了。今天，在以前從不相信能有風景和人跡的懸壁上，不僅見到了美景，而且嗅到人的氣息，着實激動不已。其實人生的路就是這樣，乍走上去單調無聊，充滿艱難，但只要堅持下去，總會碰到讓你興奮的東西，它催促着你向更高更遠的地方邁進。如果只是遠遠地看着，那永遠都不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精彩。

　　很長時間了，我還在遺憾沒能進入高高的喇嘛洞，去把裡面看個究竟。其間的原因不是體力不支，也不是其他的條件不具備，而是因為膽怯。想想以前老遠地面對這蒼黑的石壁而不敢攀爬半步，不也正是這個原因么？前後對比一下，顯然是有進步的。我把這句話印在心頭，算是對自己的獎勵。人生中，只有學會自我獎勵並不斷加以落實，才能更好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