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你已不再信任我

　　好久沒有聯繫了，你還好嗎？你知不知道我對你的牽挂？

　　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這樣靜靜地問自己，問出心中對你的那一絲淡淡的憂慮。我知道除了你沒有人會給我答案，但你卻不是經常回答我的問題。你的足跡總是漂泊不定，讓我無從去追尋，我只好在原地無奈為你掛着那一份心。

　　學習之餘想你的時候就會想一想從前一起走過的歲月，然後溫馨又苦澀地笑一笑，心裡默默地祝福你在外面過的好，願你能找到自己心儀的另一半，儘早撫平心靈的傷痕，然後開開心心，順順利利地過日子。只是希望你在一切安好之後記得告訴我一聲。因為那時候我要離開你了，去尋找我自己的歸宿。

　　還只知道玩的時候，我總喜歡拖在你的後面，就像所有的妹妹喜歡拖在哥哥的後面一樣。在一起做遊戲，在一起打架，在一起搞惡作劇。你是司令，我是你忠實的警衛員臭名遠揚的日子過得無憂無慮。即使是小學、初中我們也是一起走過的。在一起的日子總是很開心。你對我講着你的故事，你對我訴說你的心情。快樂時你讓我和你一起分享，難過時你讓我和你一起分擔。你說你不希望別人太了解你，但面對單純的我你總是不知不覺地卸下了心的防線，你對我毫無隱瞞。你說只有在我的面前你才是真正的你，不需要虛偽，不需要做作，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輕鬆。而我們也是相互信任着，童年，少年時的那一份感情總是那樣的真，那樣濃，濃得化不開，似乎比親情還要更濃幾分。

　　初中畢業了，我上了高中，繼續讀書，你走上社會開始自食其力。

　　你經常給我寫信。你說我是你最信任的人。是你生活中一個重要的精神寄託。你對我訴說著打工人的艱辛，你對我講着你生活的點點滴滴。你說我是你堅強的後盾，你說，很多時候，你感覺所有的人都離開了你，只有我還堅實地站在你的身邊。你說在我面前，你是毫無秘密的。你說我是你最可愛的妹妹，是讓你開心的精靈，你是我永遠不變的哥哥，你會永遠地相信我，疼我，愛護我，祝福我……你也總是在信里不停地鼓勵我，叫我要好好讀書，一定要考上大學。你說你是多麼地羨慕我能夠讀書，而你也許永遠沒有機會再去圓你的大學夢，你希望我帶着你的夢去學習。你說如果我能考上大學，你會比我更高興，因為這樣你覺得自己的大學夢也被我圓了。被別人信任着總是能讓人感動。我也充分地享受着你的信任，並告訴自己不可以做辜負你信任的事情。於是在要放棄的邊緣我選擇了拚命讀書，終於考上了大學。

　　我要起程了，你來看我，眼裡是無盡的開心、留戀、惆悵還夾着一絲生疏。我默默地承受着你的隔膜，總相信時間能夠改變一切，你會明白我是你不變的妹妹……

　　剛上大學時，你依然經常給我寫信。你說給我寫信是一種很好的感覺。你說每次給我寫信你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在信里你一口氣給我訴說完心情后，就很輕鬆了，好像自己已從沉重的日子裡得到了解脫。你說我的回信總讓你心裡暖暖的，讓你在冰冷的現實中找到一份溫情。你說在茫茫的人世中有我這樣一個傾聽者是一種幸運。但你的信里總夾着一絲不經意的憂傷，好像你還是有不少事情在瞞着我，你說你感覺我隨時會離去……我依然什麼也沒有說，雖然心裡有一絲絲失落。但我相信日久見人心，你一定會知道我是你不變的妹妹，我是對你最好的。

　　當我們都有了的時候，你就幾乎不再和我寫信了。有事時就上網聊聊天或是發一封e-mail。網絡給我們的聯繫帶來了方便，只是網絡也將我們的距離拉得更遠了。你說你對着冰冷的電腦屏幕卻總覺得很虛幻。你說這網絡的世界真真假假，你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你只覺得和你聊天的人已不再是我，如果是我的話我也變化得太多。你說網絡上存在着太多的欺騙，你好怕，好怕別人用我的名義來和你聊天。你說你依然懷念我給你寫的信。好久沒有收到我的信，好久沒有看到我那有力量的字跡，心裡感覺空空的。你也說你不喜歡漂泊，只是你所在的地方太狹小，讓你無法施展拳腳。你也不可能去等到我給你寫的信，你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所以你總在網絡中強忍着那一份可能被騙的難受，你已不敢對我透露過多的事情，你不想陌生人對你了解得太多。聽了你說的這些話我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在你的眼裡，我好像已經變了很多。我好像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你疼愛的妹妹，而只是一個陌生人。你不知道，上了大學后，我最高興的時刻就是得到你的消息。就算是你敷衍我的片語隻字也能讓我激動不已。我精心地保留着你寫給我的每一封信，在自己脆弱得快要倒下去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看，從中吸取力量。你對我說"無論悲傷或是痛苦，無論堅強還是脆弱，人只能靠自己，無論何時何地"，你告訴我"跌倒了，爬起來，天大地大，哪裡沒有容身的地方？你退下了，別人就上去了，歷史對懦夫的淘汰從來都是很殘酷的。"你對我說"我的妹妹，我總希望你能過得比我好，總希望你的生活里沒有痛苦，總希望你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照顧。你在外面要學會選擇，要學會面對一切，不要逃避自己的責任"……想着你這激蕩人心的話我就多了一份自信，只是在網絡的世界里你對我的信任卻打了一個折扣，也讓我對着電腦不知所措。

　　匆匆地，四年的時間快過去了。我也快要大學畢業了。你基本上不和我聯繫。就算聯繫，你也很少講你自己了。你說我們好像已經找不到話題。你總是在問我，如果有一天，你可能會死去，而一旦你真的死去了，我會不會為你哭泣。你感到了我的沉默，就自我解嘲地說你又怎麼能指望我去為你這個外人傷心呢，你又怎麼能指望我將來會記住你呢，你又怎麼能指望我總是像小時候那樣小小的純純的總是很堅定地站在你的這一邊呢。你說大學生和打工仔之間本來就有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而我總有一天會長大，長大后我會很快離開你的。你不知道，你在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已經在哭泣；你不知道在很久以前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親哥哥；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有一個像你這樣的疼我的哥哥一定會很幸福的；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為你擔心；你也不知道我對你的擔心總是在接到你的電話后才稍稍減輕。我只是從來就沒有對你說過。我不說，是因為太在乎你。因為太在乎，所以總怕你過得不輕鬆，總怕你不自由；因為太在乎，所以總怕我會成為你的羈絆；因為太在乎，所以我不想增加你漂泊時的壓力，捨得讓你離去，希望你能無牽無掛心無旁婺地去追你的夢，希望你在累了，在倦了的時候能夠想起我，想起我對你的祝福；也因為太在乎，所以從來就不曾對你要求什麼，總是把對你的思念埋在心底，總是將開心留給了你，一次又一次原諒着你對我的傷害。只是時光慢慢流走了，你對我的感情也慢慢變淡了，一次又一次地對我說這些讓我難過的話。

　　偶然，我又在上碰到了你。你不問為什麼就責怪我出來上網而不好好學習。你絲毫感覺不到我碰到你時的那一份欣喜。聊了幾句之後，你居然問我是不是在騙你。心變得發涼，身體在微微發抖，拿着鼠標的手在不停地哆嗦……

　　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也從來不相信你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總記得你說過你是我永遠不變的哥哥；總記得你過說你會永遠相信我。於是我用心一份一份地珍藏着你的永遠，只是你忘記了告訴我這個"永遠"到底有多遠。

　　你還好嗎？你可知道我對你的牽挂？我依然在問我自己。只是我已經問得很蒼白。我快要走上社會了，而你也許不會再給我回答了。多年的感情是否經過六年歲月的沖刷已被消磨貽盡，是否我已不再是你所深深信任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