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過了記得要睡（分享）_3000字

似乎每一個故事都不知從何說起，因為根本就不懂，無法用思緒滲透，當夢中的淚滴升華成悲渺的惆悵是，卻發現，心薄如紗。　

　　——題記　

　　一、胖子要出頭　

　　湖藍色的屏幕上閃動着“天使·怪盜”的頭像,是猴子。寶石藍的低音炮用小孩子的口吻哼哼:我有消息哦!我有消息哦!淺藍的窗帘隔着不可一世的太陽,天花板及四壁就充斥着綠樣的氣息了。　

縷縷蘭的煙絲委婉而優雅地做着分子擴散運動　

　　說實話，抽煙並不意味墮落，煙是虛幻世界的空氣。現實世界的空氣會用各種各樣的香精來掩飾它的骯髒，會用千萬曼妙的光束裝點它的渾濁，像一個個妖媚的女子，摻雜着種種不安。我擔心呼吸久了會被同化，會像現實世界一樣製造出虛假的童話，讓人沉溺於它的美麗時，卻發現原來一切皆是一場空。所以我選擇了煙，憂鬱的蘭色和渾古的體姿是夢所追逐的意境，進入虛幻，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至少我會快樂地享受這裡的“真實”，很愜意的感覺。　

　　“依雨，出來打球吧！”　

　　猴子是我初中最要好的同學，或是死黨。不想用“兄弟”這個詞稱呼他，配不上他。雖然現在和一大幫子所謂的男子漢整天稱兄道弟的，但是，猴子只是猴子，是我初中最要好的同學，或是死黨，正是由於純潔，才想讓他永遠活躍於心底。　

猴子管我叫“胖子”，那時我真的很胖，150多斤。他叫得挺刺耳的，我就會用獨門絕學“泰山壓頂”來對付這個骨瘦如柴的小子。可是他是“毛竹”，韌性夠足，決不屈服於我的武力之下，反而變本加厲更加猖狂。　

後來我瘦了，瘦得一蹋糊塗，沒有了“泰山”，也忘記怎麼去“壓頂”，竹子仍舊直着，很舒坦很平靜地直着。　

　　猴子叫我的我的名字了。　

　　低音炮唱起了Jay的《回到過去》。嗯，很想回到過去。　

　　“我說猴子，拜託你一件事兒。”　

　　“What?叫我辦事兒還拜託？”　

　　“我是說真的，猴子，再叫我一聲胖子吧！”　

　　“靠！我沒聽錯吧！你腦子秀逗了？”　

　　“不是！猴子，就一聲！”　

　　“……對你沒想法，胖子……幹嘛？”　

　　“哎！猴子！打球去！”　

　　看到猴子，他單是高了點，臉上的豆豆又堆了點，別的沒什麼了，就連聲音也沒變粗，幸好他還沒長到我這個高度，要不然一定被他糗死。　

　　一記漂亮的勾手上籃，進了。　

　　“怎麼樣？依雨，厲害吧！”　

　　“猴子，你走步了！好幾步！”　

　　“不曉得，反正你走步了！”　

　　“八步，笨蛋，死胖子，這叫天龍八步！”　

　　“你敢陰我？靠！”　

　　“胖子，你又抓不到我！來也！”　

　　猴子跑遠了，我沖他喊：“猴子，你行！以後都叫我胖子吧！”　

　　猴子就是猴子，一直都那麼滑頭。　

　　那邊過來兩個人，猴子和一個穿了一身黑的青年。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好兄弟，依雨。”那人友好發點點頭，墨鏡下飄出雙稚氣的眸子，遞來一根煙，我收下。　

　　猴子還是把我當成了兄弟，不怪他，畢竟他只是只普通的猴子，靈長類動物是不可能拘於狹小空間的，不甘只活躍於心底，他走出來了，那樣輕鬆，自在，甚至真的可以不帶走一點雲彩，乾乾脆脆。　

　　“走了！”我說。　

　　沒有什麼必要給猴子留下離開的原因了。　

　　開鎖，騎。留下煙塵和愁緒，煙塵是混沌不堪的，擴散到天空，天空也不再湛藍，世界俘虜於森森的陰霾。愁緒，在天地間盲目飄零，是的，已沒有一個地方足以使它純凈了，管它呢，一切隨風罷了。　

一切隨風？我若能做到如此洒脫的境地便是個完人了，但是我做不到，完人也不活於這個世界。風，也只能是掠過，掠去撩眼的髮絲呼嘯着帶走幽蘭的煙縷，也一併掠去了心底的那隻猴子。　

再美麗的夢，只是一個夢，就算破滅了，也還是一個夢。夢醒了就沒有必要在重溫。會覺得心口有點點的生疼，不必理會繼續醞釀下一個夢。　

　　二、一魚的魚淚　

　　車過江畔，看到了那片淺灘，依然瀰漫著熟悉的水草氣息，卵石小徑還是息列索落地奏鳴着江歌，心裡有股異樣的感傷涌動。　

　　下車，走。　

　　任影子在無數的斑駁中懺悔，但我不會懺悔。憶起曾經的魚淚，她現在過得幸福么，活的自在么，是否快樂地和她所愛的在一起？是否找到了一直都在找尋的——她的淚。　

　　這個夏天的初始，我喜歡感受水的柔軟。　

　　在蠕動的碧波中歡躍，水花飛濺折射出沁人的曖昧。　

　　“喂，喂！你真像條魚！”一個陌生的女孩在淺處沖我叫。　

　　“什麼魚？”　

　　“大魚，自由的大魚，可以游到任何地方去！哈！”她放肆地大喊着。　

　　靠近她，我說：“那你呢？像什麼？”　

　　“我也是魚，是條迷路的魚。”　

　　“到這兒來是為了找路？”　

　　“不，我來找魚的眼淚。”視覺壓彎了她浸在水中的十指，雙手一雙合掬出一潭水，用一個“天女散花 “來形容她將水散向空中的動作一點也不為過，五分愜意，五分從容，乾淨得沒有一絲瑕疵。　

　　“喂，你猜，那麼多那麼多到底哪一滴會是哦。“　

　　突然覺得右眼一陣冰涼，是一滴水落入，卻怎麼也擠不出，融了進去。　

　　我沉默。　

　　她說：“我相信魚是有眼淚的。”　

　　“怎麼？”　

　　“爺爺告訴我，這個世界上原本是沒有魚的，正是因為許多人飽受了壓抑，當他們面對大海時，就變成了魚。”　

　　“會哭的魚？”　

　　“恩，在海里呆久了，想家了就會哭。”　

　　“什麼邏輯哦。”　

　　“是真的，大海太可怕了，魚又這麼渺小！”她張大眼睛，“上帝沒有同情反而要懲罰他們的無知。他們的記憶被縮短到只有15秒，並且要找回那滴淚才可以回家。但是這怎麼可能？15秒后，魚兒也會忘記上帝說過的話，繼續洒脫而痛苦的生存着。”　

　　“魚兒的確很是可憐的。”　

　　“那你要好好做一條魚，不可憐的魚。”　

　　“嗯，好，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那15秒后你不會忘記嗎？”　

　　“啊？這個嘛，哈哈！來，我們做個伴吧，一起找。”　

　　“呵呵！謝謝，還是不用了，因為你並不孤獨，我叫魚淚，你呢？”　

　　“一魚。”　

　　回憶是為過去悼亡的哀詞，詞中的韻律會凝聚縷縷愁思，愁思會縈繞着故事的終始，吟着吟着便恰倒好處地詞盡人散，過去也就成了現實。所以我們在面對的一直都是現實。　

　　再後來直到現在，都沒有看見過這個叫魚淚的女孩，在一則新聞中知道了她只是變成了真正自由的魚繼續尋找着她的淚。這片淺難還是用扭曲的笑靨迎接每一次潮起潮落，還是氤氳着很濃重的水草氣息，周圍的漁人會僵臉說著氣味不吉利。　

　　我想告訴她，屬於她的那滴淚融入了我的右眼。告訴她就算魚兒只有15秒的記憶，在這15少內也是幸福或痛苦的，告訴她其實我很孤單。　

　　這一秒開始，我流了兩粒淚，左眼與右眼。左眼覺得幸福。因為魚淚教一魚要好好用那份很短的記憶，一魚做到了，右眼覺得痛苦，因為魚淚什麼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了。　

　　兩粒淚劃過臉頰，左眼幸福右眼痛苦，落入淺灘，左眼一魚，右眼魚淚。　

　　15秒后，我笑了，對那些在水中的人大喊，“喂！你們可直像魚呢！”　

　　於是一魚追着魚淚走了。依雨，還是很孤獨。　

　　沒有人理會我，想去燒香拜佛，在香爐前度過餘生，至少那樣會習慣孤獨，可是我怕佛會說：“你塵緣未了。”　

　　三、雨夜有玫瑰　

　　夜晚城市的街頭沒有太多的光亮，遠近橫着的幾列燈瞎了近大半。倒是江濱的公園依舊立着些年代已遠的燈，泛着油黃的色澤。　

　　燈下孤影，歐式長椅，孤影坐在歐式長椅上，眼球隨着江面機械地搖晃，發出無亳無意義 亦亳無聲息的感嘆。　

　　不能說整個公園都是麻木的，暗處的愛情讓這裡充滿了生機，雙雙對對的愛侶像地衣一樣做着齷齪的纏綿。我不曉得地衣會不會開花，只曉得它們是見不得太陽的。　

　　兩個無聊的人走到了一起，他們惡夢般的影子長了以短，短了又長。　

　　“你愛我嗎？”　

　　“愛。”　

　　“有多愛？”　

　　“像你愛我一樣。”　

　　“你會對我好多久？”　

　　“你說呢？”　

　　“你說嘛！”　

　　“一輩子？”　

　　“不夠。”　

　　“兩輩子？”　

　　“不夠啦！”　

　　“永遠！”　

　　……　

　　兩個無聊的人走遠了，他們惡夢般的影子短了又長，長了又短。　

　　這個夏天的最後一個夜晚，我就這麼一個人，坐在公園的歐式長椅上，等待着秋天的來臨。　

　　走過整個夏天，用精心紡織的口袋，裝滿屬於這個季節的特產，現在我迫不及待地將它打開，發現收集的儘是些寒冷。　

　　姐姐會吐着煙圈問我，當看到世界上最幸福當你看到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我說不會是嫉妒。她又會吐着眼圈悠悠地說，對，不是嫉妒，是痛苦，幸福是痛苦！我想姐姐確是長大了。我也長大了，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　

　　有人曾對我說，下輩子你做我，我做你，讓你嘗嘗做女人的滋味。我對她說，我們愛的不可以太自私，愛過三生三世我們就做一棵情人樹去見證別人的海枯石爛。　

　　若干個日月的輪迴過去，她對我說，當初的山盟海誓只是玩笑話罷了，我們散了吧。我對她說我會改，她問你可以堅持多久？10年，20年，50年，100年嗎？我說是。她留下一句“你太不現實了。”　

　　“現實”的人一定很洒脫，像她那樣，可以把愛情當作一場遊戲，一首即興的詩。想起一句台詞“今生，天註定我愛得很苦，但願來世我會是一個洒脫的詩人”。我不會輕生，因為還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活着，愛情不是遊戲，所以我要忘了她，對自己承諾，過了這個夏天就不再想她。　

一直想學着過她的生活，那樣便不會流更多的淚。我的淚很賤，不值錢。我怕流淚，怕鹽分會從心口的傷滲進去。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她會很瀟洒嗎？　

　　一個女生問我說你會一直對我好嗎？我說不會，做人要現實些，只要你是我女朋友一天我就對你好一天。　

　　“姐，我們什麼都沒有了。”　

　　“不，還有血和肉的軀體。”　

　　“那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差別？”　

　　“沒差別。”　

　　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沒有希望過會看到唐僧出現。我知道最後的結局只能是海市蜃樓，心中的希冀像一個個煙圈散了就散了，還會留下很濃的味道，讓我深深地沉淪。　

　　看到爸爸流淚了。　

　　那是男人的淚。　

　　這個夏天的最後一晚飄起了小雨，我獃獃地坐着，有人拉我的衣角：“先生，要玫瑰嗎？”　

　　“謝謝。”　

　　四、尾聲　

　　一無所有了，掌心安靜地躺着嬌艷的花瓣，忽然之間被吹得凌亂，凌亂的髮絲迷亂了瞳孔。風停了，看見花瓣已經遠去，天空中的，江中的，都遠去了，對美好愛情的祝福也遠去了。　

　　腦袋很沉，大概是東西放得太多了。　

　　不知道當飛鳥愛上魚時是怎樣的感覺，但我知道當魚愛上飛鳥時魚的眼淚便不再真實。幻想着柏拉圖的狂想里會有關於愛情的篇章，可是當愛情敲開柏拉圖心窗的那一刻，他，或許就不再是個天才。　

燃盡的煙被彈出指尖像流星的軌跡，刻錄下流星的願望。　

　　香煙都是一樣的，無論好壞，尼古丁一樣有害，留下一堆灰。人到最後也是一堆黃土，但是人活着圖個什麼？　

　　要做到讓自己開心，很難很難。　

　　放飛存於心中的一個個希望，卻眼睜睜地看着它們爆破，聽見轟天的聲響，只因為它們飛的太高太高，承受不了大氣的壓力。　

　　沒有希望便是行屍走肉，姐姐說得對。所以我生不如死。　

　　好睏。　

　　歐式長椅上並不冷，我躺下。　

　　小雨可以淋得更徹底。　

　　睡了……　

　　哭了……　

　　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