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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與她的小狗兒_3000字

分類:五年級作文  字數:3000字  編輯:pp958

王大娘與她的小狗兒 標籤:大娘作文 他與她作文 她的笑作文 她的眼睛作文

一天黑夜,天氣陰暗,縣城街道兩旁的燈下,飄着稀稀落落的雪花,馬路上一層薄薄、白皚皚的雪。王大娘沿着街道正在撿拾商店、顧客扔掉的紙盒、塑料袋、包裝紙——忽然聽到一邊發出一陣微弱、凄慘的嗚咽,眯細眼皮搜尋,只見路燈下一個盛方便麵的紙箱在蠕動,慌忙上前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隻小哈巴狗,薄薄的絨毛,耷拉着腦袋,趴出兩隻爪趾,捲縮着身體,挺大不過一尺左右。發覺燈光,怯生生地抬起一雙豆豆眼睛,沖她不住地搖晃着小白尾巴。

  她仔細辨認:那毛色烏黑,僅兩耳中間有一片白毛。曉得這是一條被稱為“破頭白尾巴”妨主的狗,本地人認為養活這樣的狗必定要家敗,所以被遺棄了。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扭頭邁步,可沒走幾步,又聽到了那嗚嗚咽咽的聲音,像孩子餓壞了似的,感到揪心似的疼痛——

  唉,好歹也是一條命哩,還能看着活活的餓死、凍死?便回身雙手抱起那個紙箱,踉踉蹌蹌的,踩在那雪地上,留下甭甭斜斜的腳印,回到了她那個孤凄凄的鍋舍*.將小狗輕輕地抱出,放在了蜂窩煤的爐子旁邊。不一會兒,小狗掙扎着站起,抬起那雙濕漉漉烏亮的小眼睛望着她,不住地搖晃尾巴。她連忙將她吃剩下的,準備明天早晨喝得小米粥倒在破碟子裡面,那小狗歡快地搖晃着尾巴,撲上前吮舔——吃飽之後,便圍在她身前身後跑跳,搖晃尾巴。有時還後腿坐地舉起兩隻前爪,好似作輯行禮,逗得她嗬嗬直樂,端來溫水細細地刷洗狗毛——不知不覺已到深夜。那天晚上她心情特別好,感到鍋舍有了歡樂,溫暖,不像往日孤獨,半天也睡不着覺, 一覺竟然睡到了天明。

  王大娘今年七十三歲了,

  她的大閨女大學畢業后,留在天津工作,如今已有兩個孩子,因工作、照料家庭,一般不肯回家,每隔上個三、五年才回來看望一次老人,最多不過住上五天,也就回去上班了。二閨女沒多念書,初中畢業時,仗着她爹在工業局當局長,將她安排在當年經濟效益最好的工廠——綿綸絲織廠,找了個工友結了婚,雖然在本縣離家近,可也不經常回來看望老母親。前幾年兩口子因廠子破產倒閉,開了個雜貨鋪,那就更沒時間回來了。

  兒子從小兒不好好念書,以為有他老子當官,還愁將來找不上個好工作?高考三次落榜,也沒放在心上。他爹自知水平有限輔導不了,又不能常在屁股後面監督學習,曉得是隔着黃河趕羊,鞭長莫及,干著急沒辦法,只好將他安排在農機廠辦公室工作,打算培養幾年,好接廠長的任。不曾想兒子不爭氣,跟他高中的女同學搞戀愛,經常跑到離縣城四十多里的鄉下相會,根本不把工作放在心上,有時竟住好幾天,常常耽誤了廠子里的事情,惹得廠長大動肝火,可是礙於局長的面子,只好忍氣吞聲,權當編外——廠子里沒有他這個人。後來他爹發覺了,提住耳朵訓斥了好幾次。兒子當面應承的好,可是沒過幾天,照舊去相會。他爹沒辦法,只好讓兒子跟他的同學結了婚,滿以為這樣遂了心愿,可以安心工作了,不曾想兒媳婦是個獨生女,不願離開年邁的父母,進城居住。

  兒子住進了那溫柔鄉,跌進蜜罐子里,哪裡能把老子的話記在心上? 局長大人坐在飛機上點二響炮——響得(想)高,不曾想兒子放着東西大道不走,盡往南北拐——偏走(邪)斜路,迷戀小家庭生活,哪裡能實現了接替廠長位位的理想。眼看着自己就要退休了,獨苗苗長不成材,由不的惱火攻心,一氣之下,血壓升高,實然得了腦溢血,連話也沒說清楚,嗚呼哀哉了, 丟下王大娘 獨自一人, 待在這間空蕩蕩的鍋舍里, 孤單單的,常常是瞪着兩隻大眼,整夜睡不着覺。

  二日天明,她提了個鋁製的舊飯盒子,到最近的一家飯館,言明是給小狗乞討。大師傅看到那小狗活蹦亂跳的,確實討人喜歡,便將客人吃剩的肉食飯菜倒給了她。沒幾天小狗便吃得滾瓜流油,活潑可愛。她扶他站立行走,小狗挺乖,立起後腿悠悠晃晃的,伸出前爪亂抓——怪逗人的。

  到了晚上便帶上出門。那小狗搖晃着小白尾巴,身前身後跟着她撿廢品、破爛。時間長了,看到的塑料瓶子,還跑到前面幫她叼了過來。她覺得這狗通人性,一天到晚的仰起頭,瞪着兩隻豆豆眼,看她的眼色,跑來跑去幫她幹活兒,比起那個進門“張口吃飯伸手穿衣”,稍不稱心就罵人,死去男人強得多,曉得她的心思,會疼她;也比那些兒女們好,不會因為做得飯遲了,誤了上學的鐘點,埋怨她,有一次兒子竟摔掉筷子喊:“不吃了!”扭頭便走,她只得暗暗流淚。而小狗即便餓極了,也只不過跟在身後搖尾乞憐,曉得好賴,會體諒人。

  唉,王大娘跟上她的男人,這麼多年來,連一天舒心日子也沒有過過。她生在鄉下一家貧苦的農家,生性靦腆不好多言,從小兒跟着媽媽做針線活兒,成天圍着鍋台、豬圈、雞窩轉。十六歲那年由父母包辦問給了人家。不願出嫁,媽勸說,閨女大了都得嫁人,哪有一輩子在鍋舍的閨女?她說她怕——媽笑着說,傻閨女,怕甚?嫁過去,給他生兒育女,人家會待你好的。那個時候剛解放不久,婦女沒有地位。當時她還是個孩子哩,根本不諳事,不曉的甚是愛情,以為嫁過去,就是到人家生娃娃、幹活兒的。

  入洞房上了床鋪,痛得她鑽心,看着他那發狠的勁兒,又害怕又害羞,閉上眼睛咬着嘴唇,由他發泄,扎騰——心想這是婆姨們生娃娃的一大難關,哭也逃不過去,只好硬挺着身子,默默地忍受。

  男人看她沒文化、老實、服貼,打心裡瞧不起,擺出一副大丈夫的樣子,成天繃著個臉兒,將她當做丫環使喚。下班進門看到沒做好飯就罵:嗨,你是想餓死我?她看着男人那副嚴厲的面孔,嚇得直抖索,哪敢作聲?後來聽了街上宣傳隊宣傳“婚姻法”,看到一些夫妻親親熱熱,恩恩愛愛的,方才明白了愛情是怎回事。可是嫁過來了,已是潑出來的水,收不回來了,只好自認命苦,只好遵守老輩人的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逆來順受哇——夫妻之間根本談不上甚的感情。

  後來她懂事了,心想等給他生下個兒子,或許會對她好一點兒,可是頭一胎竟是個女的,男人更瞧不起她了,罵她是濺貨!只好忍氣吞聲,將滿腔的疼愛付在女兒身上,換尿布倒屎盆,老怕女兒受制——後來又懷孕了,滿以為會生下個男的,不料又是個女娃,男人瞅着她,那眼裡面就快冒出火焰了,嚇得她連大氣兒也不敢出,等到她媽伺候“月子”回了家,趕緊下地伺候男人,照護兩個女兒,一天到晚忙得暈頭轉向。有時孩子病了,男人也不回家,請醫生、灌藥、喂水、熬夜看護——全是她的事兒,累得暈頭轉向的,連腰也直不起來。

  她這樣起早搭黑操勞家務,勞得面黃肌瘦,本來不想再生養了,好不容易將兩個女兒扶持得上了學,卻架不住男人盼子心切,三十多歲又懷了孕。男人對這次的身孕十分的關心,親自領她到醫院做了B超檢查,竟是個長雞雞的,喜得眉開眼笑,一反常態,每發工資時總要給買回十幾斤雞蛋養胎。不料生時營養過剩,胎兒體大身胖,還是個橫位,接生婆伺弄了兩天一夜,休克過兩三次,差點兒要了命,也沒生了下來,不得已抬到醫院做了剖腹產,方才生下這麼個寶貝。男人心滿意足,下班后抱着他的接班人,游過來擺過去,有時還雙手舉起又親又笑——算是幫她做了家務。等得她做好飯,吃罷一抹嘴,又上班去了。丟下一大攤的家務雜活,打發女兒上學,洗屎布、換尿布、餵奶、搗炭、看火、做飯——到了換季的時候,還得熬夜給男人、孩子一針一線地趕着縫製衣服,常常要熬到雞叫——此時,雖然忙得夠嗆,在閆王鼻子底下走了一趟,可心裡頭高興,總算趁了丈夫心愿,完成了生兒育女的義務了,一心想着將兒女拉扯大,到那時能幫自己幹些家務,將來賺回錢就能過上好日子。

  那個時期,男人的工資不高,每月也不過五十多塊錢,而他自己兜兒里,卻要留下十五塊煙酒零花錢,剩下三十多塊丟給她,買糧、菜、油、鹽、醬、醋,繳水、電費,兩個女兒的書錢,以及布料等等花銷,根本不夠用?她只好省吃儉用,精打細算摳着花,常是把大閨女替換下的衣裳拆洗乾淨,按身材改制好了給二閨女穿,將姐妹倆打扮得乾乾淨淨的,像花兒那樣的鮮艷;常是看着男人、孩子們吃飽,吃些殘菜剩飯,不夠吃了也就將就過去了。因此上顯得蒼老、憔悴,還不到六十歲,已是滿臉的皺紋,半白的頭髮,連腰也有些傴僂了。

  男人臨咽氣的時候,說不出話來,指着房頂,伸出三個指頭——她猜不出甚的意思,正要側耳細聽時,男人一口氣上不來,已翻了白眼兒。埋葬以後,兒子第一句問得是:“俺爹留下甚的話了,沒啦說房子——”

  她含着淚,將當時的情景如實講了:“媽至今也鬧不清是甚的意思。”

  兒子掃了兩個姐姐一眼說:“這——是讓你把房子給了老三,我呀——他兒子。”

  “這是讓媽把房子賣了錢,分成三份。”二姐說:“咱們一家一份。”

  “胡扯!”兒子怒目逼視:“那是讓給兒子的——”

  還不等她開口,二閨女就說:“按照《繼承法》,三個子女,一人一份。”

  兒子衝著他二姐瞪大眼珠子說:“你已是外姓的人了,根本沒有這資格——”

  “現在男女平等——”

  “平等?哪爹為甚見了我親哩,還不是為了傳宗接祖?接啥哩?就是讓接祖上的產業!”

  二姐據理力爭,兒子不依,吵得房子都快要掀頂了。後來還是大姐開通,看着媽一直流眼淚說:“媽還在世哩,賣了讓她住在哪裡?媽現在每月只能領幾十塊錢的扶養費,根本維持不了生活。依姐之見:往後誰贍養老人,誰享受遺產。”方才平息了爭吵。

  可是從此以後,除了大姐隔個三、五個月寄回三、二百塊錢來,誰也不登門。王大娘獨自住這座獨門獨戶的院子里,好不孤悶!她一生勤勞慣了,白天閑得沒事就找活兒消磨時間,整理擺設、拭擦玻璃、打掃院子——就不感到孤獨、寂寞了,可是到了晚上,獨自待在這空朗朗的鍋舍裡面,倍感凄涼、沉悶。有時聽到那裡出了凶殺案,還挺害怕,心驚肉跳的,一宿睡不着覺。

  唉,做夢也沒想到一生節衣縮食,忍飢挨餓,一口奶、一口粥餵養大的寶貝兒子,竟然能夠忍心丟下老媽——成了個孤獨佬兒,

  前些年隨着物價上漲,七分錢的小米漲成了六、七毛,那幾十塊錢的扶養費,買了糧就不夠繳納水、電、衛生費了,她去找男人的單位救濟,領導說你有兩個閨女、一個兒子贍養,哪能救濟?她是有苦說不敢講。說是再往大閨女多要哇,如今大閨的兒女也大了,需要錢供他們上學,又是住在大城市,花費挺多的。不願開口——於心不忍啊!只好勒緊褲腰帶,忍飢挨餓。想到這一生含辛茹苦,落到這步天地,心裡像堵了塊石頭,憋得慌,出不上氣來,趕緊拿了個小凳子,坐在偏廈旮旯裡面,一邊流淚一邊數說,說到苦衷處,不禁嚎啕痛哭,直到聲嘶力竭,胸脯內方才感到舒展了些,心境也平靜了些,獃獃地看着那兩隻粗糙巴巴的手,心想活人還能屎憋死?想起那些下崗的老工人撿破爛賣,自己又不缺胳膊少腿的,為甚不去上街撿哪?可她又怕人們議論,給兒女們丟臉,又猶豫不決了。俟到天黑,出門看不清街上人們的眉眉眼眼了,方才戴上個大口罩,提了個編織袋到了灰渣坡——

  自從身邊有了這隻小狗做伴,家裡好像添了人丁,又有了生氣,也不覺得孤單了。

  前年春天,小狗突然失蹤了,急得她到處尋找,就像是丟了魂兒似的,見人就問詢,一直到天黑也不見蹤影。回來看着那個紙箱子的狗窩,想到可能是讓人打死,拿到飯鋪賣了狗肉,心疼得竟流出了眼淚,長吁短嘆的,埋怨自己粗心大意,一夜沒有合上眼。

  不料過了幾天,小狗竟然跑回來了。她仔細向人打聽,方才知道小狗那天追逐一隻母狗,追至四、五裡外的村子里,讓人家圈在了狗窩裡,留下配種,今日天亮時,趁人家開街門不注意,突然撲了出來,直奔家門。她輕輕地拍着小狗,偎在臉上,見了鄰家伴舍的人就說:“他呀,沒忘了俺這個孤老婆 子,還曉得回來哩。”

  前不久,王大娘得了重病,托鄰家伴舍的人打電話,兒女們也沒回來看望。獨自躺在床上傷心嘆氣。那小狗看着她流淚,也不出門了,靜靜地卧在她身旁,腦袋伏在前爪內,睜着那雙豆豆眼望着她 ——

  王大娘斷了氣之後,大閨女來信說她把路費節省下, 湊夠三千塊錢,給媽買副棺材,就不回去了。二閨女主張將房產先賣了,分錢后再攤錢辦理喪事。兒子不依,大吵大鬧。二閨女說她做買賣賠了本,窮得快揭不開鍋了,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了。兒子更不願掏錢,就用大姐的錢買了一副雜木的棺材。

  入殮蓋棺時,小狗看到將主人被裝進大木箱內,可能是意識到出不來了?竟然撲到跟前汪汪亂叫,咬住人家的褲腿不放。人們攆他,趕他,跑出門外,又踅了回來——出殯的那天,遠遠地跟着那副薄薄的棺木去了墓地——

  “伏二”時,人們看到那隻小狗還在墓前,腦袋伏在前爪間中間,獃獃地望着墓堆。兒子嫌佔了地方,妨礙燒紙,上前踢了一腳:“滾開!”他心裡煩得很,還在盤算他爸臨終時伸出那三個指頭的含意,埋怨他媽至死也沒有說出那是指他的。

  三天頭上,兒子就向法院起訴,堅持說房子是留給他的遺產。二閨女當然不依,兩人請律師打官司,忙得不可交——

  “頭七”時,兩人正在法庭上交鋒,爭吵得面紅耳赤,哪裡還顧得上來燒紙?人們發現那墓頂上,只有那桿用麻紙剪成粘在頂端的引魂環環,在寒風凜冽中孤凄凄地顫抖着——令大家驚訝不己的是那隻小狗兒,還在那裡低頭爬着,上前一看,兩隻豆豆眼早已失神——也已跟上王大娘走了。

  *鍋舍:方言,指屋裡、家裡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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