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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河畔——金色童年之麥浪

手機:M版  分類:愛情散文  編輯:得得9

葫蘆河畔——金色童年之麥浪 標籤:寶葫蘆的秘密 童年的秘密 童年

  遙遠的記憶中,那是在農村合作社最後的一年。那時候,我剛剛四五歲。

  夏天,收穫的季節。太陽在天空肆無忌憚地炙烤着大地,漫山遍野的小麥一天一個顏色,直到人們所說的“金黃色”時,社員們在村長的帶領下,分成若干個小組,全副武裝,揮着手中鐮刀,展開每年一季的夏收大會戰。麥田在微風中搖曳着,老遠就能聞見陣陣麥香的味道,酷似一層一層的波浪,好像在迎接着親人的擁抱。

  我們是小孩子,當然沒有正事可做,姐姐當時被學校組織到麥場上拾麥穗去了,顆粒歸倉可是最流行的標語。按照村裡的規定,每家每戶在農忙時節要輪流給在地里割麥子的社員們燒米湯。輪到我家時,總是奶奶牽頭(那時候奶奶健在),我們姐弟幾個給打下手。首先要從村頭大井裡打來好幾桶水,準備好柴火,把隊里提前發過來的小米淘乾淨。姐弟幾個你拿柴火,我拉風箱,他倒水,沒一會兒,大鐵鍋里熱氣騰騰,水就開了。奶奶便負責將一定量的小米下鍋,我們再使勁地燒,當然,也得奶奶把關,到了一定火候就要停下來,一股小米粥的香味不停地從鍋邊往外溢。我們的咽咽都要被戲(誘惑)下來了。奶奶掀開鍋蓋頗有“私心”地將冒着熱氣的米湯盛進準備好的大瓷碗里,作為對我們姐弟勞動的獎賞,其餘的則要裝進大鐵桶送到收麥子的地里。我們拿來頂門的杠子,姐姐抬在後面,我和哥哥抬在前面,小心翼翼地生怕米湯從鐵通里灑出來。穿過一片一片的麥茬地,腳丫子踏倒豎立的麥茬,發出沙沙的聲響,蟈蟈在一旁使勁地歌唱,一垛垛收割了的麥子就像小山包一樣整整齊齊趴在地上。遠處,一排排,一行行的收割隊伍在揮舞着手中的鐮刀,一片片的麥田接着陸續倒下變成麥跺。聞着撲鼻的麥香味,我們將晌午的最佳飲品送到了叔叔、伯伯、大嬸的手裡,大叔們用粗大的手撫摸着我們的腦袋,滿臉歡笑地一口一口地喝着我們送去的米湯,時不時伸出大拇指,看着這情形,我們也受到了極大鼓舞,便歡天喜地地往回家的路上奔去,當然,那麼多人,一桶是不夠的,我們要忙乎一下午的。

  我們一天天的長大,時代在一天天的進步。

  包產到戶了,我們家分到了好多地,有水澆地,就在離家裡不遠的城背後和八十畝川,也有山坡地,就在烽台山上的王家溝畔。

  依舊是一年一度的夏收時節,我們兄妹都放暑假了,也剛好趕上收麥子。一大早,媽媽就開始忙乎着準備一天的乾糧和飯菜,爸爸提前磨好了好多要上鐮刀架的刃子(鋼製刀片,鑲在鐮刀架上割麥),當然,我就在一旁給磨刀石澆水,走之前還要安頓好家裡貓呀狗呀的。一切準備好了,我騎上自行車馱着乾糧、水、鐮刀、一個大西瓜繞大路而去,其餘的人順小路捷徑走去。一路上,都是趕往麥地收割的人們,有喜悅,有惆悵,喜悅又是一個豐收年,發愁的是那麼多麥子得啥時候才能收完。( 散文網: )

  到了地邊,看着一大片熟透了的麥田,熱風吹來,直叫人發怵。還沒有開始幹活,汗水已經開始從後背流開了。爸爸在一旁鼓勵着大家,別怕,我們有兩天就會把這片收完的,比他麥客子還要快。爸爸、媽媽、姐姐、哥哥四個人一字排開,各自揮着手中的鐮刀,刷刷的,小妹也被喊來了,專門負責擺放捆小麥的腰(用兩股小麥擰成蝴蝶結狀捆小麥的草繩子),我則專門負責將大家割好的麥子捆起來。沒多一會兒,我們就幹掉了一大片,回過頭,一捆捆束好的麥捆整齊的躺在地上,總覺得蠻有成就感。不過這時候已經腰酸背痛了,腿都伸不直了,但是還得堅持,因為母親還一聲沒吭地繼續揮着手中的鐮刀。沒有地方去躲開熱辣辣的太陽,頭頂的大草帽勉強可以擋住太陽曬到臉上,全身的汗水早已將衣服濕透,麥灰粘在濕漉漉的胳膊上,一絲絲刺痛,我不停地用膝蓋擠着麥捆,使它盡量的被捆的緊一些。終於干不動了,我們眼巴巴的看着父親,父親喊着“孩子們,我們休息會兒!”我第一個停下手中的活兒,直接奔向了提前埋在地下面“冷凍”的西瓜,擦掉西瓜皮上的泥土,刺啦,一刀下去,黑子紅瓤的冰涼西瓜捧在每個人手裡,咬一口,清爽無比,吃下去,透心涼快,一身的疲倦一下子沒了。再咬上幾口媽媽蒸的香噴噴的饅頭,感覺渾身又是力氣。太陽在西邊山邊上閃着最後一道亮光,我們該收工了,媽媽帶着姐姐要提前回家,給大家做飯,給家裡的小貓小狗做飯。父親帶着我和哥哥、妹妹,開始將一天割下的麥捆往一起攢(攢是將綁成捆的小麥堆放在一起,像座小山),手伸進滿是麥穗的麥捆,扎得小手直哆嗦,堅持着,堅持着,我們垛完最後一捆麥子,收拾起工具等,拖着疲憊的身子往回走,不覺中已經是繁星滿天了。一路上,也能碰上好多鄉親們也是疲憊不堪,但是一說起今年的收成,一個個又是精神煥發。回到家裡,涮洗一番,倒掉一盆盆黏糊糊的髒水,準備吃飯,不過小妹還沒等吃完飯就已經呼呼地睡著了,她的手心已經磨出了兩個大水泡,父親心痛地用燒紅了的針挑破已經化膿的水泡,展開大手輕撫着小妹的頭髮,鎖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麥子總算割完了,下一輪大戰就是往家運了。那時候唯一的運輸工具就是架子車了,每家最少有一輛,我家就有兩輛架子車。我們分成兩組,父親帶着姐姐和妹妹負責一車,媽媽和我還有哥哥負責一車。在去的路上,我們一個人拉車,其餘的人可以坐在車廂里休息,我和姐姐拉着車子在滿是塵土的路上賽跑,所過之處,揚起一陣陣土霧,灑下一陣陣我們的歌聲和笑聲。途中還要趟過葫蘆河,河水格外清澈,我們將熱乎乎的光腳丫子伸進冰涼的河水中,河床上的小石子墊得腳板發麻,腳下還要使勁,要不然,裝得高高的麥車會陷進泥沙的。一車最多要裝八九十捆麥子,我學着父親的樣子裝滿高高一車,捆繩子的時候還要父親幫忙,要不然半道塌了那就麻煩了。當然,在路上時常會碰上塌了的車子橫在路中央,急得主人直跺腳,大伙兒一起上,你一把,我一把,不一會兒就會“東山再起”。滿路上都是拉麥子的架子車,有些人靠人力,有些人趕了自家的小毛驢來幫忙,為了防止蚊子叮咬,給毛驢都穿上了圍裙,大家來來往往,有些人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邊走道邊往嘴裡喂着東西,真可謂是車水馬龍忙忙碌碌。一天下來最多來回跑了五六趟,腿肚子都快跑斷了,大拇指從磨破了的鞋子里鑽出來乘涼,經過幾天奮戰,終於將麥捆全部運回了打碾場。

  打碾就是消閑的活了,不過要好幾家人合作大家一起干。開始,將麥捆解開,把麥秸全部鋪在打碾場上,圍成一個圓形,拖拉機帶上碾子,不停地在上面轉,完了,再翻幾遍,碾幾遍,把麥稈收拾起,留在最底下的麥子和麥穗殼被堆在一起,順着吹來的風揚起揚落,紅色的麥粒就留在下面,漸漸的堆起了小山。不過打碾要看好天氣,如果遇上雷雨那就泡湯了,有一年,家裡全部的麥捆鋪在了打碾場上,還沒等拖拉機在上面碾幾圈,老天就拉着個臉,稀稀拉拉下開了雨,慌忙中,大伙兒將碾得半生不熟的麥秸搭在一起,等天晴了晒乾再碾,來回折騰真是忙上添亂。看着一堆堆隆起的麥子,父輩們估算着產量,心中的喜悅更不用提,計劃着今年的播種,盤算明年修新房子,買台大彩電,給兒子娶媳婦。

  而如今,收麥子都不用自己動一把鐮刀去割,鐮刀躺在屋檐下都生鏽了,等到小麥熟透時,拿起手機一個電話,收割機便給你一次性解決,只需自己大搖大擺地在一旁指揮就行了。但是,沒有了勞作,沒有了汗水,好像缺了什麼似的。原來“勞動光榮”說的沒錯,其實勞動,不僅僅是光榮,重要的是勞動是一種鍛煉、一種身心修鍊,更是一種精神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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