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河畔——非洲札記之一enugu遊記

　　黑人老闆許諾，在我們回國之前安排大家外出玩一趟。閑暇的日子裡國人們總是憧憬着TUMMY-TUMMY公司圍牆外面的美景、美食和美女。

　　又是一個周末，黑人兌現了他們的承諾，我們就像放出監獄的犯人一樣，從疾馳的車窗里貪婪地注視着外面一掠而過的街道、悠閑的行人、低矮的建築和鬱鬱蔥蔥的樹林。

　　我們的目的地是離工廠一百多公里的ENUGU州。車子順着彎彎曲曲的山路在叢林間穿梭，道路兩旁的綠樹向身後移動，透過茂密樹葉射進來的陽光格外晃眼。來往穿梭的轎車有新有舊，新款的大奔還沒來得及上牌照就在路上大搖大擺，舊得已經熄火的老爺車靠在路旁的樹樁邊等待援兵。

　　ENUGU州城市規劃井然有序，馬路寬闊明亮，兩邊高挑的路燈婷婷玉立，一片片草坪綠地讓人流連忘返。我們入住的酒店豪華漂亮，院子里除了住宿建築群外都是綠草地和游泳池，一棵棵椰子樹排成了長隊，熱情地歡迎着遠方的客人。客房都以全球知名足球俱樂部命名，有Manchester City，Glasgow Rangers，Ac Milan AC，Juventus Real Madrid等，我們就住在Lrverpool俱樂部。

　　在酒店歇息片刻后我們被車子送進了一家搭着茅草屋的湖泊公園，從遠處傳來節奏明快非洲手鼓的聲音，循聲望去，簡單的樂隊圍在鼓架子旁，幾個裸露上身的漢子敲打着手中的樂器，能叫上名字的只有手鼓，其他的都是奇形怪狀的打擊型樂器，像罈子，像銅錘。跳舞的大男孩和小男孩只穿了件小裙子，僅僅遮住了害羞的地方，頭上還扎了根紅絲帶。一個黝黑少女也是裙裝絲帶，只是上身多了件小小的胸衣。樂聲節奏越來越快，舞者們四肢扭動頻率也越來越快，渾身的每塊肌肉都在不停跳動，強勁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渲泄着最原始的衝動。這時候，在場的每一個人一定都已融入音樂，融入舞蹈，融入歡樂。

　　樂隊對面是一座天然湖泊，湖水淡黃，就像剛剛下過大雨的山洪一樣泛着暗紅色，湖泊中央一片茂密的樹林形成了一個湖心島，傍晚夜色中的樹木就像一座小山靜靜地飄在湖泊中心。從遠處不時飛來一群群白色鷺鷥，一片一片地落在樹枝里，給墨綠的樹林裝扮上了點點白色，藉著身旁茅草屋裡的燈光看去，格外美麗格外迷人。夜色下，大傘一樣的樹就在頭頂，棕櫚樹、椰子樹左右逢源，有人直接一屁股坐進了大榕樹裸露在外的根系裡，釋放着一天的疲憊。

　　第二天是周日，首要的事情就是去教堂了，在去教堂的路上來往的行人個個穿得漂漂亮亮，五顏六色，手裡總是捧着聖經或作業。偶爾會瞥見身着盛裝的婦女立於教堂外的水溝邊撩起長裙旁若無人地尿尿，如此陣勢令國人們頻頻乍舌，驚嘆不止。這座全州最大的教堂建在城市至高點，老遠望去氣勢磅薄的尖頂教堂之巔那紅褐色十字架在陽光里金光燦燦。教堂里時時傳出悠長的歌唱和虔誠的祈禱，從教堂頂吊下來的風扇在不停地轉動，正中央金色十字架里的耶穌向世人詮釋着基督的神聖。個個身着民族長裙頭扎禮花的婦女在歌聲中搖晃着高高舉起的雙手，時而緊閉雙眼，時而念念有詞，孩子們站在十字架下，仰望着眼前的耶穌，唱起優美的讚歌。所有的人們都以最大的心愿表達着自己的虔誠，因為在他們心裡，是神創造了自己，是神創造了世界。一聲聲宏亮深沉的“AMEN”使人頓覺信徒的虔誠、耶穌的神聖、基督的震撼。

　　神學院身着白袍的牧師，把我們領進學院的教堂，講解着這座英國人始建於1909年的基督學堂。校園裡樹蔭下的黑學生周日里也不忘記溫習神學功課，三三兩兩地捧着聖經看了一遍又一遍。遠處是一座綠色的山，就像是學院的一道屏風，讓神學院更加清凈，更加深邃。當我們拉着手和神父合影告別的時候，他祈福我們一路平安。

　　我們最後的目標是一座不知名字的山間瀑布，車子在七拐八轉的鄉村小道里行走了好久，最終因為無路可走才停了下來。下了車，一眼豁亮，遠處滿眼的熱帶雨林就在面前，綠色的大地直接鑲入藍天，天地融為一體，一半是墨綠，一半是蔚藍。順着山間小路行走，茂密的綠草地、一絲陽光都射不進來的原始密林、一人多高的仙人掌、奇形怪狀的枯樹、盤根錯節的古藤、橫七豎八的老樹樁子、清澈見底的甘泉、潮濕柔軟的青苔、泥罈子似的老古董隨處可見，隨時包圍着我們。有人聚集在空地上起舞歌唱，歡快地享受着周末的休閑和大自然的擁抱。從半山腰我們一直下到谷底，一條小溪攔住了我們的去路，遠處傳來了歌聲和拍手的節奏。循聲望去，一群婦女們頭頂水壺，唱着歌，提起長裙，光着腳順着泉水從山谷深處走了出來。自己也蹬掉鞋子，挽起褲管，腳丫子伸進泉水，一絲涼氣直鑽腳心。腳下的石子墊得整個身子歪歪扭扭，我們還美其名曰，純天然足底按摩。一手提着鞋子，一手握着相機，順着泉水向裡面一步一拐地走去。泉水兩邊都是青藤和落葉，茂密的林子在頭頂罩得嚴嚴實實，越往裡走，越狹窄，光線越昏暗，暗紅的泉水有時深過膝蓋，打濕了挽起的褲管，忙碌中我們還不時地按下相機快門鎖定那稍縱即逝的瞬間。漸漸地，沒有了樹木，前面成了一個狹窄的石洞，兩側峭壁上的岩石被泥水沖刷出一道道深痕，水洞彎彎曲曲時高時低，繼續行徑中聽見前面山洪下泄的聲響。應該是到盡頭了，轉過一道彎，迎面全是水霧水點。仰頭望去，半空中落下一簾瀑布，水花四濺，水霧瀰漫，水聲洪響，身在其中震撼之至。一旁空地上的石雕神像在瀑布洪響聲中儼然而立，黑人們興喜如狂地衝進瀑布用各種容器接取天上之水，我們在一旁也感受着從天上掉下來神水的洗禮。

　　在回來的路上和一位頭頂水桶的黑人女子談話間才知道，她們每逢周日要徒步幾十里來到谷底，采一桶上天賜予的泉水帶回家，聖水將給家人帶來健康帶來吉祥。趟過這條河，爬過那座山，滿身都是汗水的時候，不禁感嘆：有時候無限風光在險峰，有時候無限風光在谷底，這就是西方人眼裡的自然，這更是東方文化里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