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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小時候,想吃爆米花要等到臘月初一。那時候,農家院子里會支起一口大鐵鍋,鍋里放上黃土,再往鍋里放些黃豆或玉茭,大人們用一根木棍不停地攪動。燒火也用的是玉茭桿或豆秸等,着起來火很旺。真所謂“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我們哪管這些,一群瘦小的孩子穿着寬大的棉襖、棉褲守在火旁,經常趁大人不注意,往火膛里塞些玉茭桿,有時塞的得太多,頓時濃煙滾滾,熏得人直流淚。這時,大人就會揮手轟我們:“滾、滾,小心把你們的屁股燒了。”我們那裡肯離開,不一會兒,火旺了,土熱了,埋在土裡的玉茭會爆裂蹦出來,我們一夥聽見爆裂聲十分高興,緊盯着蹦出來的玉茭。有時候會因一顆爆玉茭大打出手,一會兒這個叫,一會兒那個哭,大人們不厭其煩,便連哄帶罵把我們趕出院子,關上大門。我們只好擠在門外,聽着院里越來越緊的爆裂聲,個個垂涎欲滴。

  兒時的記憶真是神奇,幾十年過去了,回想起來還歷歷在目。然而,勾起我回憶的是自己現在成為一名“爆米花的”了,並且還乾的津津有味,覺得樂在其中。

  我本來從小酷愛文學,嚮往知識的殿堂。但由於時代的原因,初中畢業后,無緣再上學,便踏上了艱難而漫長的就業之路。回起來來,自己當臨時工學過鉚焊,在火爐旁掄過八磅重的大鎚,那時只是為生計發愁,為放棄學業而流淚;有了正式工作,在有機化工廠,整天操作着合成反應,酸鹼中和之類,倒也能幹啥愛啥。後來搞了文物保護工作,為普查文物跑遍了全縣的山山水水;到了一九八八年,又進入工商管理機關,從事行政人事工作十幾年。在那個單位,說起來很體面,乾的也還順手。但畢竟“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轉眼自己到了離職轉崗的年齡了。

  離職轉崗后,單位的事少了。我有空餘時間就干起了爆米花的工作。我購置了爆米花機,進回了玉米,特意從衣櫃里翻出多年不曾穿的衣裳作為“行頭”。俗話說,做啥像啥,賣啥吆喝啥,我爆米花就要有爆米花的樣子,不曾想,起爆的第一天就有文友打趣:“文人爆開米花,有辱斯文”。文人為什麼不能爆玉米花?這叫“爆米花文化”。我回答。心想“文人”就是愛面子,如果幹這也不敢,干那也不怕丟人,可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了”,何況自己那算什麼文人。其實,人的一生該着幹啥就幹啥,只要不違法,幹啥也不丟人。人的能力確實有高低之分,但各個行業並無貴賤之分,只要適合自己,做啥也能謀生,只是充實自己生活的一個方面。你想,那潔白的爆米花是怎樣產生的。原來,小小的玉米里充滿了水份,在高溫的條件下,這些水份紛紛蹦出,玉米就爆裂開花了。人生何嘗不是這樣,內在的能量,往往會被舊的觀念束縛,被“面子”蒙住,躲在硬殼裡,難以衝出。現在社會給我們提供了良好的“高溫”條件,如果誰不能發揮優勢先據要津;誰不敢另闢蹊徑勇於探索;誰不能衝破偏見因循守舊;誰不敢張揚個性特立獨行;誰仍在固步自封不能與時俱進,必將會在飛速發展的社會上遭淘汰,被時代遺棄。

  爆了幾天玉米花,竟引出了這麼多的絮語,可見“文人”積習難改。言歸正傳,現在我爆的米花可不是兒時爭奪的那種,那叫什麼爆米花,充其量是“炒豆豆”,現在白給孩子們吃也不要。不過,我還是懷念被關在大門外,聽到的那一陣緊似一陣的玉米花爆裂的聲音,只是不再垂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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