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有一場美麗的相逢

　　文、圖：一灣淺月

　　春末，一場連綿的陰雨，使得街邊的桃樹已是花容失色，無論它曾經怎樣驚艷了人們的視覺，如今，也只能化作風中的一聲嘆息。偶爾有幾處背陰地兒的桃樹仍在打着花骨朵兒，讓人們確定了春天依然還在，否則，定會讓人們在恍惚中覺得已是秋天來臨了。

　　當雨後的桃花被洗去了妝容變得俗不忍睹時，一陣陣濃郁的花香從林子中幽幽而來，引得每天都從林邊的街道上走過的我，禁不住頻頻側目，企圖循着花香能探出一個究竟：是丁香嗎？你瞧，那丁香花兒在雨中羞羞答答、欲語還休，她怎麼會有如此熱烈的芬芳呢？是桂花嗎？難道是吳剛砍到了桂樹，把一樹的芬芳抖落在了北方的大地？冥冥之中，彷彿總有些似曾相識的記憶被這縷縷的花香牽動着。

　　然而，連日的陰雨和塵世里的瑣事，使得我一直未能有機會去解開心中的疑惑。周末，太陽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臉。於是，我帶上相機，領着孩子們，打着春遊的幌子，向林中進發，實則是為了滿足一下自己小小的私慾。

　　由着花香的指引，我們一路前行。當一樹繁花盛開的稠李闖進了我的視野時，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瞥見這一樹瓊花玉蕊時的驚詫。我彷彿化作了男兒身，正徘徊在前世的某一個被今生遺忘了的渡口。猛一抬頭，發現自己的面前正婷婷玉立着一位白妝素描碧紗裙的女子，這女子，恰是我那前世里青梅竹馬的姑娘啊！只見她在湛藍的天空下正伸展着青枝玉臂，似要擁抱那藍天上的月亮，又似要把那殷殷的希望交付給朵朵白雲，那一剪秋水般的眸子里，盈着滿滿的都是期盼，那陣陣的花香里，飄着的似曾相識的原來都是舊時的記憶啊！

　　“茜瓣吐蕊凝露態，白英粉萼暈春腮。”她那經歷了三世的風吹雨打卻依如初見的容顏，而今，仍會為我而傾城傾世嗎 帶着這樣的懷想，我屏氣凝息，用相機捕捉着花兒在風中的每一個瞬間的姿態。

　　“哇，這花兒好美呀！”孩子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樹下歡呼雀躍了，他們抑制不住發現了這樹李花的驚喜，圍着這樹花兒蹦着、跳着、叫着。他們時而捉捉迷藏，時而在地上打幾個滾兒，時而聚在一起數着樹榦上的小蟲子們。那個一直被大家視為“小人國公主”的王馨黎，踮起了腳尖、伸出小手，努力地向上夠着高處的花枝，那樣子居然像極了這樹稠李向著藍天伸枝展葉的姿態。剎那間，我怔住了：生命的姿態本應就該如此努力向上吧！

　　我在百度上查過：“稠李，樹姿清秀雅緻，花香濃郁襲人，花兒潔白小巧，果實酸甜略澀。在古今浩瀚的詩海中，很難覓得和它有關的詩句。”

　　無名也無頌歌，甚至，像我這樣在兒時和她相伴了多年的人，都會遺忘了她的花香，我想，稠李她一定是寂寞的吧，因為她的美麗沒有人憐惜，她的花開不被人記住，就彷彿一位美麗而失意的女子，愛無所依，情無所託。可是，那又如何，這並不妨礙她在每一個流年的渡口，折一段屬於自己的時光，書寫着一個人的清歡，並不妨礙她依舊努力向上地生長，把夢兒托給藍天。

　　“五月飛瓊墜塵寰，輕飄散，零花亂。”不知是孩子們歡快的笑聲惹得花兒想來一同玩耍，還是花兒想贈給我們一身花香來答謝我們的到來，她似雪花般撲撲簌簌地飄落下來，落在孩子們純真的笑臉上，落在我棲滿花香的肩頭上，落在樹兒腳下的泥土裡……我不知道當那似雪的花瓣墜入塵世的泥土裡時，花兒的心中有沒有遺憾，但是，在這個春天，當孩子們歡快的笑聲和着花兒的芳香覆蓋了塵世里所有的悲傷與煩惱時，我知道，花兒的眉心定會寫下了不悔。

　　素裝淡描嬌羞面，娉婷一笑似舊顏。

　　莫道寂寞春意晚，一樹稠李盈香來。

　　在這個花香四溢的五月天，我寫下這首稚拙的小詩，不為流得千古傳，只為記下，在這個春天裡曾經有一場最美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