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愁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這個冬天沒有雪,我心裡好難過。聽不到冰雪融化的聲音,春是凝固和僵硬的,完全沒有韻味。乾燥的空氣充盈着讓人透不過氣的浮躁,這世界越來越喧囂和冷漠,沒有了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磅礴大氣和獨釣寒江雪的優雅寧靜,沒有了“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親切和情趣。
這是我工作的小鎮的一個初春。懶懶的斜倚在辦公桌旁,透過窗戶,映入眼帘的是幾近乾涸的淄河,遠山鎖在薄霧之中,看不出一點輪廓。河堤邊存在的古寨門旁,幾個老人籠着衣袖,靠着破舊的石牆,那情形宛若著名攝影家焦波在《俺爹俺娘》中展示的那種古樸和悠閑。讓人感嘆在世界如此快節奏的縫隙里,竟然頑強的生長着這種“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輕鬆,恍惚間耳邊不經意的想起了那首“彎彎的月亮”。
對於河我並不陌生。1歲時我爬行在故鄉河邊的泥土裡,對清澈的河水充滿了好奇;10歲時,背着書包沿着河岸走在上學的路上,幻想着河的上游是不是有我的夢;20歲時,像一枚隨風飄落的蒲公英,停泊在這個依山傍水的小城,做着出人頭地的夢;30歲時,憑着一腔熱血和抓住青春尾巴的無奈,報名擠進官場,期望着有朝一日憑自己的努力,有所成就。現在的我,坐在一台老爺車似的電腦旁,慢慢的敲打我無聊的歲月。
我們匍匐和仰視的星球越來越不可琢磨了,四季輪迴已看不出明顯的輪廓。我們吟誦了幾千的冬韻春歌,慢慢的蛻變了顏色。就在幾年前我們還在抱怨在鋼筋水泥的城市裡,一年四季都是灰色的。現在在廣漠的農村,瑞雪和好雨都成了昨夜遺夢。以地球之大和我之渺小,都看不到希望。“望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泣下。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哀莫大於心死,都說無欲則鋼,無欲無求,是看破了紅塵還是胸無大志,抑或是無可奈何呢?
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太快。歲月流光如蒸發的春水,瞬間便無影無蹤,與其坐看韶華易逝,春光不在,不如站起來,四處摸摸,或者能有一絲縫隙讓我透透氣……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考慮的事情,當然也不必為一地雞毛,爭得你死我活。在長長的冬季,寂寞的等待以後迎來的竟是一個發皺的春天,一張無法下筆的帛絹,失望之餘難道就不該做些什麼?
昨天立春,絲毫沒有春寒料峭的感覺。暖暖的風吹皺了心儀了幾千年的魏晉,那群瀟瀟洒灑的文人,他們的心頭是否也有幾千年揮之不去的遺憾,“時無英雄,讓豎子成名’,是嫉妒還是無奈?
想起了一首歌“兩隻老鼠在戲台上打架,小老鼠抱着大老鼠的腿,大老鼠抱着小老鼠的腰,打東邊來了一隻貓,踢流趟鋃就過去了,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卻原來這是一支瞎貓。”貓瞎老鼠不瞎,總不能在春荒中做了老鼠的食糧吧。冬的積澱沒能化成春潮滾滾,多收了三五斗的經歷,沉澱成一種悲哀,“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往事月越百年。聽見板橋說:“留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好漢。”我靠誰呢?
盼不到冬雪就盼春雨吧,我植芭蕉於心田,期盼春雨綿綿。聽春風吹過我的窗檯,我對自己說,只要天不塌下來,總會亮的……
2007年2月7日
寫完這篇文章的當晚下了07年第一場春雨,雖然很小,卻讓我激動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