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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頓涼瓦瓦的水飯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過了芒種天陡地熱了起來,連穿屋而走的過堂風也是黏乎乎地。

  天熱人苦夏,一時間不知吃什麼飯菜好。一天,妻子說:“我們還是吃高粱米水飯吧,前天我買了一種白頭豇豆,可好爛了。”說著就抓了把白頭豇豆給我看,果然那赭紅色的豆上一頭有着乳白色的斑點,在她的手上攢動着,活潑可愛。

  妻子先將豇豆淘凈,放到鍋里煮至將要開花,又倒進泡了一上午的白高粱米。看來她是早有“飯謀”。

  中午時分,隨着“咕咕嘟——咕嘟——”的開鍋聲,一縷縷濃濃的豆飯香氣彌散開來,不由得讓人張大了鼻孔。

  這時,妻子先用勺子撈幾個飯粒,加涼水沖涼,拈在手指上,又放在嘴裡嘗了嘗,自語道:“好了。”煮高粱米水飯就得放在涼水中試,不然一回生就不肉頭了。

  這時再看那鍋飯,紅紅的豆湯,把白高粱米也染上了淡淡的紅色。妻子將煮熟的高粱米飯用爪籬撈進一個清水盆中,撇出些水,又放進涼水,過了一遍水后,又撈進一個涼水盆內,那涼瓦瓦肉頭爽滑的高粱米水飯便做好了。

  “哎,我說,那高粱飯米湯……”

  “早就給你留着呢!”

  高粱米水飯就着醬黃瓜、鹹鴨蛋,或是苣蕒菜、生菜、水蔥蘸大醬吃,在我眼中不亞於一桌山珍海味。這樣想着,妻子早像變戲法似地端上桌來。

  這種涼瓦瓦的水飯,大抵是朝陽人夏天常吃的一種飯了。朝陽人除了高粱米水飯,還喜歡吃小米綠豆水飯、小白米水飯、大米綠豆水飯或玉米碴水飯。也有的人家喜歡將小米水飯放至略微發酸些再吃,更是別有一番滋味。也怪這種酸小米水飯,吃了也不會壞肚子,這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吧!

  二十幾年前,朝陽城裡的不少人家還使用瓦盆。瓦盆透氣,用它盛飯不愛酸、不變餿。講究點兒的人家撈水飯還用白柳條的笊籬和馬勺子,是那種用暴馬丁香木頭旋成的,俗稱馬勺子,用它盛飯有一種特有的苦澀香味,飯更不愛餿。

  我忽然想到:如果到山村木杆子搭成的葫蘆架下面,擺上一張小桌,放上幾個蒲團,斑斑駁駁的陽光輕輕地篩下來,一陣陣山風徐來,吹拂着陽光,吹拂着直直晃眼的葫蘆花,吹拂着園子里蟈蟈的叫聲……

  在裝滿涼瓦瓦的水飯的瓦盆沿兒上,搭一把白柳條的笊籬或是放暴馬丁香木頭勺子,勺子把上拴着一枚磨得發亮的大錢,放上幾個粗磁藍邊大碗,飯桌的蓋簾上擺幾棵從園子里剛剛拔出的水蔥、幾根頂花帶刺的黃瓜、一盤苣蕒菜和自家做的大醬,再切上幾個鹹鴨蛋,金乎乎的陽光順着一汪汪的油在緩緩滲出……

  此時,找來三五位知心朋友,怕是連陶淵明也會聞風而至了。

  2009年3月17日下午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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