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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讓座》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小景

  今讀《西安晚報》,見名為朱 鴻者寫的《讓座》一文,讀後覺其不錯,它所述情節與老朽《善舉的傳染,善心的被激活》何其相似乃爾!現轉發,與各位分享。————門三愚夫

  讓 座 □朱 鴻 (原載於《西安晚報》2014年11月5日)

  離開北戴河,火車在幽燕之地一晃便馳至北京。高樓之下,熙熙攘攘,大廈之側,攘攘熙熙,遂無意在此逗留。出北京站,搭汽車往北京西站去,以返我長安的窄門堡。讓座之事就發生在汽車上。

  畢竟是北京,乘客魚貫而入,坐了下來。我和妻兒拉箱提包,選中間的座位也坐了下來。免曬得憩,覺得很是舒服。我攜兒子同坐,妻子隔過道並排而坐。

  顯然是空調壞了,有兩處漏水,其一點一點剛剛滴到臨窗的前後兩個座位上。乘客嫌棄,統統繞去,兩個座位便久久虛設。售票員終於引領了兩個老人,讓老嫗坐後排,老翁坐前排。一旦座盡其用,司機便手腳發軔,駕汽車而行。

  老嫗稍坐就站了起來。她摸了摸褲子,又瞅了瞅座位,便直身提腕伏在前排的靠背上。座位濕了,只能站着。她應該有七十餘歲,顯然定力難平其身。好在個子不高,能夠扣擁靠背,以防搖擺。老翁大約早就發現此位不可坐,從開始便站着。苦的是腿長腰長,個子甚高,得把脖頸伸越前排的靠背。他屈胸舉首,算是勉強站着。老翁白髮蒼蒼,足滿八十歲了吧!老嫗穿着一件紫底黑花短袖上衣,緊緊依偎着靠背。老翁把他的灰色上衣捅在褲子里,緊緊摟抱着靠背。他們一前一後,不能彼此照顧,也沒有要任何乘客讓座。兩個小夥子各坐他們旁邊,也根本無意讓座。他們的肉體是平靜的,然而也分明忍耐着在顛簸之中折軀盤足的艱辛。

  陽光射窗而注,膨脹了汽車裡的熱氣,乘客無不昏昏欲睡。空調嗡嗡作響,但它卻並不製冷,反之發揮了催眠的作用。兩個老人是汽車裡歲數最大的乘客,也是氣魄最大的乘客,堅持着清醒,因為倦意略襲,他們便會跌倒。

  兩個老人怎麼也走不出我的視線。幾次起念讓座,幾次都有理由按住了我。心在動,遂坐而不寧。我感覺得到,妻兒也一直注意着兩個老人,也是坐而不寧。妻子悄然傾身對我說:“路還不近呢!”我說:“不近。”她頓了頓又說:“老人站着太難受了,我想把他叫過來,坐到我的座位上!”十三歲的兒子搶着說:“摔傷了就纏住你了!”聲低而厲,堅信無疑。妻子沉默了,我也沉默着。我相信兒子的善良,他的道德必有潤發拂茂的空間。然而社會存在塑造着社會意識,儘管我有一些道理可以校正他,但徑端卻怕遭遇兒子的反駁,也顯得做父親的蠻橫,尤其效果會很差。當然,事既如此,就非讓座不可。退回到不義的狀態,相當於邪壓住了正。

  我仍打算請妻子讓座,我也有了一個辦法。汽車在崇文門附近碰到了紅燈,停了下來。我向妻子建議:“能不能把老人旁邊的那個小夥子叫過來,要他坐你的座位,要老人坐他的,這樣老人就不用挪動了。”妻子說:“可以。”遂招呼小夥子。小夥子驚醒調頭,須臾離開,坐到了我妻子騰出的座位上,似乎也並無怨言和慍色。妻子扶老人坐下,便迴轉倚傍我和兒子的靠背站着,一副輕鬆的樣子。兒子說:“讓座也沒有感謝!”老翁顯然極累,沒有餘力感謝了,不過我不願意從此角度解釋。我一邊站起來拉妻子坐下,一邊說:“行善並不是為了求取感謝的,它是一種精神的需要。”恰恰這時候,老嫗旁邊的那個小夥子忽然也騰出了座位,要老嫗坐下。妻子說:“真是善點燃了善。”在我眼睛的餘光之中,兒子若有所思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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