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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童話:一、消失的小樓

手機:M版  分類:記事散文  編輯:小景

  我的母校天津四中現在是津門名校了。雖然五十年前我就離開了它,但五十年風剝雨蝕、電裂雷擊都沒有消磨我對它的思念。一些久遠的記憶,有時會浮現、閃亮,清晰如在眼前。它們又象童話,幼稚、單純,現在勾畫出來,盡可品鑒:

  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的四中,地近郊區,教學區門口朝西。門外空曠操場的西北角,獨立着一座二層小樓,座西朝東,與教學區相望。進出四中的人最先看見的,就是它。應該還有圍牆,環抱着教學區、操場和小樓,但還沒有修起。小樓四外空蕩,孑然突兀在教學區之外。二樓的南牆開一小門,一架鐵扶梯自小門接地,是安全通道。日壓樓頭時,樓后遠方的樹木、工人新村的房舍,幻化在天光日影里,依稀可見。清晨,小樓曙光滿牆,窗玻璃通紅如火。樓內,年輕、健壯的生命——寄宿於此的學生——充溢着勃發的活力。小樓不但是學生宿舍,而且竟然是女生宿舍。那時四中住校的學生少,女生就更少。她們聚住的小樓,沒有保安,小樓與教學區之間也無路燈。這些女生出小樓,步行幾十米穿過操場進教學區,每天幾個來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覺得極平常,也確實無異常。

  那年,我在四中上初一。新學年第一天的課外活動就是拔草。經過一個暑假,大操場上雜草從生,學生們都來拔草。我正拔得又熱又累,背後響起了嚴歷的聲音:“你光揪葉子可不行!拔草不拔根,幾天就又長葉了,等於沒拔!“我扭頭一看,一個高個女生正站在後面。她滿臉通紅,渾身汗濕,一縷頭髮粘在前額上,正嚴肅地盯着我。見我驚愕又為難,她就蹲下身來,說:“你人小力氣小,可能拔不動草根。不要緊,你先抓住莖葉,前後左右用力晃動,把草根晃活動了再使勁拔,就這樣——,你看,連根出來了吧!”說罷,她解下纏在左手腕上的蘭手絹,擦了擦我臉上的汗,才站起來,說:“拔慢點沒關係,但一定要連根拔。做事就要儘力作好,不能敷衍啊!”

  草拔完了;那邊響起了歌聲。只見五六個高中女生正手挽手成一橫排,挺着胸脯,踏着歌曲的節拍,朝小樓走去,一邊唱道:“我們年輕人,有顆火熱的心······”到樓前,她們才散開,嘻笑着跑進樓去。中間那個高個兒“姐姐”的左手腕上,正纏着一條蘭手絹。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四中學生會的幹部。

  我自四中畢業后,即到外地求學、工作。後來,聽說母校改為儀錶工業學校了。多年後,又恢復了四中。我自慶幸:我往昔的學習、生活之根沒有終絕,生髮至今,已是市內名校。若說中學生活如夢,則夢中人也正是追夢者。“知來者之可追”。陶公“追”的“來者”,不也是夢麽?現在,那座孤立的小樓怕早已消失了。代之而起的,當是氣派的女生公寓樓,功能齊全,起居舒適,晚間燈明,專人保安。在這樣的封閉管理下,女生是安全的。然而,在當年四中那樣的“開放”管理下,小樓里的女生竟然也是安全的,並且一批又一批地健康成長,走出小樓,步入大學,奔向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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