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再見

　　清晨的風，很悶。懶懶的太陽，擁擠的人群。 每一天，都是這樣開始吧。 搖晃的車停了下來，我半眯着眼睛，斜靠在很硬很不舒服的座位上，身旁的一個小學生，背了一個鼓鼓的書包，把我擠得很難受。我抬起頭，站起來，擠向車的後門。這樣，他便出現在我的視線。 怎樣描述呢？因為瘦而顯得很高的個子，白凈的面旁，耀眼的藍書包，好看的眉眼。 學校竟有這麼好看的男生，是我太遲鈍了，才很晚發現的么？ 眼神跟着他走，便知道了他的班級。二樓的走廊最左端，而我卻在三樓的走廊最右端，很遠，是么？我自己問自己，然後笑了一下。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這樣過着，一次又一次的月考，我不再討厭學校，每天，我都可以看着他，做操時永遠伸不直的胳膊，還有打得很爛的籃球。 那段時間，似乎很快樂。我可以在放學后偷偷尾隨他一段時間，走的一個遠點的車站坐車，他有時候一個人，有時候和一些男生一起。我很奇怪，為什麼他沒有和一個女孩在一起呢？他們班，不是沒有美女的。他一定是一個對女孩沒興趣的男孩，我心裡想着，並偷偷快樂着很快，到了第四次月考。從考場出來，才發現自己把答卷帶走了，我急忙往考場跑，樓梯拐角，他緩緩的下着樓。我們裝了滿懷，他低頭看着我，微微的笑，“很着急啊？”看着他的笑，很乾凈的笑，我不曉得我有沒有臉紅。 可能那是他對我說的唯一一句話吧。 放假后，我高興了好長一段時間。天天盼望着開學，開學后，又可以看見他。 就這樣，等待。 有時候我們總會很傻的編出沒有可能的故事，並為它續上美好的結局，“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活在想象中，美好又無奈。 我想，等我們都畢業了，如果他還沒有女朋友，我一定一定要告訴他，我注意他很久了。 可是我能等到那一天么？ 我總會在課間跑很長的距離，從三樓的走廊最右端，跑到二樓的走廊最左端，從門口，靜靜的看着他。我們只相隔一扇門，一堵牆，還有一些空氣。很好的距離，讓我可以很清楚的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也可以讓他完全看不見我的存在。 一直是這樣，直到有一天。 他坐到了一個女孩旁邊，趴在桌子上，認真地聽着她講題，陽關從沒拉緊的窗帘鑽入，射到我的眼睛，真的，很痛。 我想，我認識她。 她不美麗，但很聰明，她沒有拔尖的成績，但總能得到老師的好評。 我們一起上輔導課時，她喜歡做在我旁邊，給我講一些有趣的笑話，我總會傻傻地聽着，然後笑，很對不起媽媽費很多力才把我弄進去的課外班。而她，總會在關鍵時刻，記到關鍵的筆記，然後被老師表揚是會聽課的孩子。我去被點名，批評，罰站。但我的成績卻一直比她好。她一定生氣極了，我想。 這樣的女孩，配不上他，配不上，真的配不上。我在班車終點站下車后，對着無盡的黑暗歇斯底里的喊着。有風悄悄刮過，我臉上有些涼，可能，我流淚了。 我以後，再也不用偷偷尾隨他了。因為，他總是屁顛屁顛的尾隨着她。她真的很有魔力，可以吧在我心中這樣完美的男孩，變得，沒出息。 也好，我就可以好好學習了吧，不用在每天想着他了吧。 就這樣，一個破碎的結局。 我在潔白的畫紙上，輕輕勾出他的輪廓，藏在心裡最後一頁。慢慢，關上。 我可以，勇敢的遺忘了。 一個平常的夏天，一個漂亮的男孩牽着他喜歡的女孩，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後面跟着喜歡他的女孩，在他背面，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