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你的手，已錯過季節

　　歲月流傳四季輪迴，任歷史的天空風起雲湧，任蒼茫的大地花開花落，一年又是一年。無心留戀沿途的風景，一路緊走慢走，從少年輕狂走到中年的不惑。歲月粗礪的風沙無情肆虐，在滄桑的外表下心也變得粗礪起來。驀然回首，歲月的風沙已然厚厚地掩埋了記憶，記憶中的一些人和事變得遙遠而又模糊起來。閱人世間的百媚千紅，唯獨不見你，我想也許這輩子不會再見你了。

　　鋼筋水泥澆鑄的大城市，具有高度文明，高度工業化。它以無限的魅力吸引着越來越多懷揣夢想的外來者湧入。摩天大樓，花園，廣場，地標性建築，巨幅廣告牌，霓虹燈，天橋，川流不息的車流，人頭攢動的人流、、、、、，城市彙集了最流行的趨勢和最時尚的元素。城市不僅以完備的設施和底蘊深厚的歷史人文氣息吸引着人們，最重要的是它給人們提供無限多的機會，給人們提供無限廣闊的天地。城市就象是一個巨大的容器，盛裝着形形色色，光怪陸離的夢想和慾望。當夢想和慾望的光茫映照不進現實世界的時候，城市曖昧的夜空就飄蕩了許多不安的靈魂。城市又象是一架永不停歇運傳的傳輸帶，不斷地把人輸進來，又不斷地把人輸出去。有的人來了，留下了，他（她）成了這座城市的主人，有的人來了，又走了，他（她）只是這座城市的匆匆過客。來往城市之間，我只不過是城市的一名匆匆過客。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城市與我的淵源竟是從給我一份意外的感動開始。這感動感天動地，有如來自遙遠的天籟，就象踽踽獨行於寂寂漫長漆黑的夜，突然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夜空，這耀眼的亮光直直地照進心田。這感動一直讓我銘記那座早已熟知的城市名字——福州。記憶從此被漂染了溫馨的顏色。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到過福州。長大以後成行寥寥。沒想到，在我們闊別十幾年後，當我再次踏上福州這座城市，能和你相見於此。在我們會面不久之前，我知道，在幾年前，你隻身一人來到福州，現在你已經融入了這個城市，你憑藉自己的努力，成為這個城市的新貴，完成了你人生的華麗轉身。

　　城市從睡夢中醒來，清夢早已被驚擾得了無痕迹。城市喧囂了起來。太陽從雲端照下來，光茫萬丈。城市的路面反射起的太陽光，明晃晃的灼人眼，讓人感到城市早晨的幾分燥熱。八九點鐘，你開車過來到車站接我到你的新居，當你施然出現在我的視線，在我目光企及不遠的地方。我的胸口一緊心突然有了一絲隱痛。就象前世今生有個約定，這一等就是十幾年。你不施粉黛，在太陽的暈華里美得那麼清爽炫目，你還是那麼的婉約動人，十幾年的時光讓你的氣質有了水晶般的質感。當我們目光撞上的時候，我們感慨，似水流年，青春韶華不在。你莞爾，我們都老了。你駕車，眼前城市風光無限。你就在我身邊，近在咫尺。此刻，我可以這麼近距離地看着你，和你說話，感受你的氣息。但咫尺已是天涯。當我們到了你裝飾一新的大居室。你的女兒還在鼾睡，你說你女兒剛昨天從你前夫那接來，你想讓她來福州上學。環顧你的新居，裝飾風格典雅大氣渾然天成，奢華的擺設，彰顯主人高端的生活品質和品味。你笑對我說，知道我過得還好，你放心了吧。這句話讓我從心底泛起溫暖很久很久。10點多我坐車離開福州。福州的輪廓在我頗頗回望的眼眸中漸行漸遠，最後縮成地平線上的一個小點，在我的視線中完全消失。我知道從此以後，福州只會在世界的那一隅遠遠地牽絆我的目光。更多的只會在我夢的地方出現。而我不會輕易走近它，我知道我已經走進不了你的世界。就象這次的福州之行，我只是想看看你。我已經給不了你任何的承諾。一如當年我知道自己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任你象一朵雲彩從我的天空飄走一樣。

　　當年我們都身處農村，在情竇初開的時候，我就遇見芬芳如花的你。我們還懵懂不諳世事，但你卻是那麼深深地吸引我，讓我迷戀。你如春花一般的燦漫，籠着煙，帶着丹桂的馨香，娉婷綽約。你如一聆梵音，高山流水。你多情的目光，如花的笑靨，你的憂傷，在我的心湖盪起層層的漣漪。當我們在心裡開始牽挂和思念對方的時候，我們戀愛了。那是我們的初戀。初戀是青澀的，也是美麗的。我們愛得笨拙而熱烈。我們的世界越來越多地融入對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的世界已經習慣有你。一路走來，你出落得越加的美麗動人，你的身邊一直不乏有追求者。但你對我不離不棄，一直堅守我們的愛情。那時你愛上寫詩，你有了憂鬱的氣質，我記得你吟過，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的詩句。你給我寄的卡片寫着，遙念總是揉着淡淡的憂傷。我對你說，弱水三千，我只取你這一瓢飲。我以為這樣就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其實在你柔美的外表下有一顆倔強的心。你的家境不好，你一直很努力，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這一切，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我在整個青春期都挺虛空彷徨。也許是我的世界太過黑暗，你的光照亮不了我整個的世界。步入社會後，我們的人生軌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們就象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軌道，我再也沒去找過你，我們就這樣慢慢地疏離疏遠。後來你嫁人了，輾轉聽同學說你是嫁給一個鎮長的兒子。嫁人之後，你很少回來，你中斷了和所有同學的聯繫。你從我們熟悉的生活圈子藐去，杳無消息。我想，我們自此就天各一方，從此相忘於江湖，老死不相往來了。

　　一段情因為戛然而止而成了永恆，就象一首曲戛然而止而餘音繞梁。給人留下無盡相念的空間。這段情已經長進我的骨骼里，融入我的血液中，任歲月怎麼變遷，我心永恆。我把這段情深深地埋藏於心底，幾年後，我有了我愛的和愛我的妻。一次和你在我們熟悉的這座小城邂逅，那時我身邊有我的妻，你身邊有你的丈夫，你的女兒。你對我說，你瘦了，一語成讖了。十幾年的悠悠歲月就這麼彈指一揮間。

　　十幾年的時空阻隔，我以為我們此生無緣再見。我以為日子就這麼波瀾不驚地過了，就這麼終老一生了。殊不料，某天你的消息如天外飛鴻翩然而至。你在福州和你的手機號。一次酒後微醺，我拔打了你的電話，電話那頭你的聲音傳過來還是那麼的熟悉直叩心扉。你猜不出我是誰，我自報家門。是你嗎？聽得出你的聲音有點哽住，掩飾不住的激動和欣喜。那天我們在電話里聊了很多很多。你告訴我說，七八年前你離婚後，凈身出戶一個人到福州打拚，現在你在福州有了一份穩定的自己很喜歡的工作，你在福州買了房買了車。你說在這幾年時間裡你也考慮過個人問題，你笑着說，你還是蠻多人追求的，你也嘗試着和其中的追求者交往，但一直沒遇到那個可以放心把自己再嫁掉的人。當我們掛了電話，夜已經深了。你離婚的消息讓我很震撼，一直縈於我的心頭，我的心翻江倒海起來。第二天我就加了你的。在一個寂寥的晚上，我們第一次在上聊天，那晚我們聊到很晚很晚，我們沒有開視頻，敲打着鍵盤，我問你怎麼離婚了，你說你的前夫很優秀，但他就象一雙很精緻的鞋，只是不適合你的腳。在你最後助推一把他在仕途上走得更遠的時候，你選擇了離婚。你幽艾地說，我當年怎麼不去找你，如果找了你，你就嫁給我了。你說你又流淚了、、、、、、。我仿若看見你閃着淚光婆娑的淚眼，我心痛不絕如縷，感情在無邊夜色氤氳，思緒飄飛出很遠很遠、、、、、。我決定，要到福州看你。

　　從福州回來，我們的聯繫就少了，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你在我的世界之外，我在你的世界之外。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對於我來說你是我今生無法盡收眼底的風景，你最美的那段風景早已烙印在我心底。我在心裡默默地祝福你。後來你告訴我，你要結婚了，後來你結婚了，你說你很幸福。你幸福了，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在我的里你的頭像一直暗着。但我卻好象剛剛經歷了你鳳凰涅槃一樣。

　　我心靜如水，今夜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