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麵包樹

　　“麵包樹真的存在。它是生於亞、美兩洲的一種喬木。它可以長出雄花和雌花兩種花。雌花結出的果實，有人頭那麼大，內瓤烤起來有烤麵包的味道，因此，麵包樹而得名。”

　　這是《麵包樹上的女人》告訴我們的。我們在讀這本書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產生這樣的疑問：女人們為什麼要在麵包樹上呢？“麵包”具體指的是什麼？

　　然而讀完這本書，我們的腦袋裡依然找不到答案。似乎，麵包樹不是特指的某個事物，“麵包”也不是一個具體的意象。“麵包”的含義隱藏在人物成長的愛恨情愁中，這樣我們細細品味一下全書，我們就會知道“麵包”，它可以是物質的，也可以是精神的；它可以是金錢，是地位；也可以是戀愛，是情慾；它可以是歡笑，是淚水，是熱吻，是相思，是恨，是痛，甚至是愛情。

　　總之，麵包樹上的女人，很快樂，也很痛苦；很幸福，也很悲傷。

　　快樂，是因為對成長的渴望；痛苦，是因為愛情里有眼淚。幸福，是因為對溫暖的滿足；悲傷，是因為情愛里有背叛。

　　麵包樹上的女人，她們在怦然心動的成長中，一次又一次接受生命的精彩與命運的愚弄，成長也變得幸福與辛酸。

　　成長不僅是身體的發育與成熟，更是心靈的飽滿與堅強，當然也是愛情的滋生，開花與夭亡。成長帶給她們的是從一個少女到女人的蛻變。

　　在成長的過程中，每個人都要經歷愛情，於是愛情給了她們甜蜜與苦澀。

　　最先接觸愛情的，是朱迪之。

　　朱迪之說，如果要為她寫一首輓歌，那便是一個女人不斷遇上壞男人的故事。

　　的確，朱迪之始終給我一種“壞女人”的感覺。她從十幾歲開始戀愛，隨後便有了性生活，到二十多歲時，她一共交過四個男朋友，而且都與她發生了關係。她可以因為鄧初發的蝶泳好看，愛上他；也可以因為遇上了大歌星林正平，拋棄鄧初發。在她看來愛很簡單，不愛也很簡單。她可以因為三個月沒有和男友做愛，去找舊情人交歡，對她而言，三個月沒有肉慾的痛苦遠甚於和男友分手的痛苦。

　　從傳統的觀念看，朱迪之確實是一個壞女人。如果說《金瓶梅》里的潘金蓮很淫蕩的話，朱迪之便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從現代的觀念出發，這種現象在那些比較前衛的城市已經比較普遍，這種開放的“交往”也被當做一種正常的生理需求。

　　朱迪之說不上令人厭惡，也說不上令人喜愛。她所追求的幸福，不是長相廝守，也不是相夫教子，而是在虛榮的光環下追求刺激與快感。然而，一個少女從懵懂到成熟並不是一下子的事情，朱迪之所做的也正是在經歷這樣一個過程。她也在繼續成長。

　　和朱迪之明顯不同的，是程韻。

　　程韻說，一個女人做的最成功也最失敗的事情便是愛男人。

　　的確，程韻做的最成功也最失敗的事情，就是愛上了林方文。

　　在程韻的成長過程中，她是和朱迪之同一天來的月事，但是她卻從來不知道男女之愛，自從遇上了林方文。

　　至於為什麼會愛上林方文，程韻也不知道原因。愛情本來就是說不清的。也許，就是因為他的才氣與冷酷。

　　在那個大雨滂沱的早上，程韻被一首歌詞感動的痛哭流涕。在這之前，她眼裡的林方文還是一個不務正業、行為怪異，令人嗤之以鼻的男生。可是自從那個早上，程韻便知道了，林方文就是那個寫歌詞能感動她的人。於是，她便掉進了愛河。

　　然而，程韻的愛要比迪之的痛苦，正如程韻所言，她成功的是愛上了才子林方文，她失敗的也是愛上了才子林方文。林方文吸引她的是那股才氣，在程韻心裡，她認為能夠寫出感動她的歌詞的人一定能給她幸福，給她溫暖的懷抱。她要的是一段能夠廝守終身的愛情。然而，林方文卻是一個冷峻的人，他不會向女人妥協，他要女人為他付出，他要自由。於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愛情摩擦中，總是程韻在承受，在小心地呵護着這份愛，而林方文做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很難想象程韻對林方文的愛是那麼刻骨銘心。越是這種程度的愛，就越容易產生嫉妒和猜疑，就越容易產生愛情危機。程韻很傻，傻得楚楚可憐。當林方文提起他的前女友時，程韻心裡就非常嫉妒那個大嘴巴菲安娜。她甚至還跑去菲安娜的畫廊，一眼就認出了那張抽象的林方文的畫像。她想把畫買下來，據為己有，可是菲安娜不賣。她知道林方文心裡還有菲安娜，菲安娜心裡也還有林方文。她覺得自己是他們之外的不相干的人。通常女人對愛的嫉妒最容易引發過激的行為。於是，程韻逼着林方文和自己做愛，逼林方文佔有自己。在程韻看來，她之所以比不上菲安娜是因為菲安娜和林方文發生過性關係，而她和林方文沒有。這種爭風吃醋並不是為了向別人展示什麼，而是為了佔有一個男人，為了愛。

　　可是，林方文似乎並不領情。他愛的只有他的歌詞，他的工作。用程韻的話說，林方文在和自己的歌詞談戀愛。林方文是創作者，而創作需要靈感，靈感需要新鮮，於是他不是那個可以和程韻長相廝守的人，他對程韻的愛是短暫的。

　　可是，程韻並不放棄，她為了愛付出了所有，甚至是尊嚴。她可以用三個月的工錢為林方文買一隻名貴的口琴，她可以為了愛去學習小提琴（雖然她跑音跑的厲害），她為林方文只，織毛衣，為林方文做飯，為林方文守夜等他下班。可是這一切換來的只是冷漠與背叛。

　　當程韻發現林方文和樂姬有關係時，她終於不再固執，她選擇了離開。可是她的心裡依然有對林方文的愛，她依然愛着那個承諾每年除夕送她一首歌的男人。

　　很那想象為什麼故事的結尾程韻和林方文又會走到一起。在經歷了分分合合，悲悲喜喜之後，兩個人似乎成熟了，尤其是林方文。人往往在自己擁有時不加珍惜，任意踐踏，可是一旦失去就會後悔，林方文似乎就是得到了這樣的教訓。在他母親去世的那一刻，林方文才似乎長大了，明白愛是什麼東西都替代不了的，曾經為他付出那麼多的女人是值得他愛，值得他低頭的。而對於程韻，一旦愛上了某個人，即使他是大壞蛋，也愛他；對於她不愛的人，即使他再體貼也打動不了她，陳起飛就是一個。

　　陳起飛確實是個好男人，他善良，溫柔，體貼，他對程韻也是做到了無微不至的呵護。可是，程韻還是拒絕了他。程韻說，她不想讓愛她的男人受傷，於是，陳起飛成來了過路人。

　　程韻不是一個隨便找個男人就嫁，然後生一大堆孩子的女人，她要麵包，也要愛情，她愛的就是林方文。

　　第三個女孩子叫沈光蕙。

　　光蕙說，嫁去屯門不太光彩，最次也要嫁到跑馬地。

　　這句話是光蕙信守的愛情格言。有一次，一個非常喜歡她的男孩子追求她，被她拒絕了，就是因為那個男孩子住在屯門。光蕙似乎生下來就有一種對富貴的熱衷。

　　在光蕙的成長過程中，她曾經天真地以為世界上真有超越世俗的愛情。為此，她和大她三十二歲的老文康有過一段不正常的交往，還差一點把自己最美好的東西給糟蹋了。幸好老文康實在太老了，沒有精力干那種事情了。當時，朱迪之聽了，很淫蕩地笑話她，沈光蕙卻一臉茫然。

　　在光蕙的感情世界里，她固執的近乎可笑；在她看來，似乎“跑馬地”比愛情重要的多。她寧願和一個有婦之夫交往，也不願意和愛她的牙醫糾纏在一起，原因就是那個有婦之夫能讓她搬去跑馬地住。她認為，麵包要比愛情好消化。

　　麵包樹上的女人們，她們在自己的成長過程中，演繹着自己的悲歡。她們也在通往愛情的道路上，不斷的受傷害，不斷的傷害別人。到底什麼是愛情？沒有人能說清楚。似乎有時候愛情就是一種感覺，感覺消失了，愛情也就過去了。所以，愛情最不穩定，它最容易產生懷疑，嫉妒和背叛，它也最容易使人受傷。每個女人都有一棵麵包樹，她們都有着自己的舞台，至於什麼是她們最想要的，是愛情還是麵包，或者都是，也或者都不是，這些都不重要。她們都有自己的追求與幸福，她們都還在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