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畏的生命之花

　　我 敬 畏 的 生 命 之 花

　　何 鄭

　　人們都常說：一年中最早的花莫過於是桃花。就是說，人常認為桃花是一年中開的最早的花了。其實不然。今年農曆正月二十八日，我到隴南山區的崖城林區的一個遠親家去玩了兩天，到山澗、荒坡，散步時，才知道桃花不是開的最早的花，而是當地人叫的一種木牛花。

　　那天，我來到隴南山區的崖城林區的一個遠親家，這家親戚是妻子的姑媽家，他家位於崖城林區的主峰店子嶺的南坡的一個山村，海拔是2513米。熱情好客的姑夫，吃過飯後，陪着我到村邊散步。我看到滿山都有積雪，有些樹上還掛着一層冰甲，在陽光下閃着銀光。忽然，我發現不遠處的一面坡上的雪地里，盛開着一些金黃色的花，在白雪的映襯下，如凡高畫筆下燃燒的向日葵一樣，引人眼目清新，我不由得驚喜的叫了起來。姑夫說：“這是木牛子花，這裡多的很。有紅的、白的，還有黃色的。”我不顧難走，向開着木牛花的地方奔去。我站在木牛花前，細細端詳起來。木牛花的花兒不大，是很小的，呈四個花瓣，勁直伸向四個方向，平面展開，就有人民幣的五分硬幣大小，一朵一朵隨意開放。每朵花兒如炸開的一般怒放，枝上沒有一片花葉，光禿禿的花朵，一朵花就是一點金黃色的火星，枝條不見有筆直的，都是向八方任意伸出，一枝花就是一簇金黃色的火把。姑夫說：“木牛花一年要開三遍，人都說‘木牛子花沒球干，一年開三遍。’每遍都開的很艷。”我一聽不禁諤然，這樣的小生命，竟有如此的生命張力，沒想到，暮冬殘雪裡的木牛花綻放枝頭，四個花瓣有力的托起着一個四季的理想之畫，那帶有寒意的微風的囈語，拂動木牛花的琴弦，撥動我的心弦，使我憶起了溫馨的婚夜。我對姑夫說：“這花使我敬畏，這樣的環境里，她才是真正的迎春花、報春花啊！”木牛花就像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淳樸善良不缺乏堅強，一生中的三次輝煌，被認為是無聊的作為，是多麼的悲壯啊。其實，木牛花是木中之牛，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是人中之牛！我禮讚木牛花！這使我想起了生活在這山裡的靠天吃飯的人們，他們不就是盛開的一朵朵生命的木牛花嗎？

　　人生難得幾精彩，精彩與環境無關，與年齡無關。木牛花在一年裡能盛開三次，是何等的精彩，何等的對生命的張揚。他雖然沒有驚天的壯舉，確實是付出了一生的努力和心血，唱的是決絕的歌，是生命的凱歌。幼年時的精彩，鋒芒畢露，氣壓寒雪；青年時的精彩，沉穩自信，生命充沛；來年時的精彩，凌雲健壯，浩氣不減。真是沒白來這世上走一回。木牛花的生命經歷四時的風雨的沐浴，有豐富的人生記錄，體驗着四季的寒冷酷熱和風華日麗，才有了與精彩的緣分。木牛花啊，顧名思義，木中之牛，真乃是木牛呀，我禮讚木牛花！無論大自然里的環境多麼惡劣，多麼炎熱，但總有一些生命，不管是痛苦，還是快樂，都能釋放出自己最艷麗的色彩，不會屈服，決不會屈服！熱愛生命竟愛得那樣熱烈真摯。木牛花，算得上自然界里的驕子，一個生命的奇迹－－寒冷的山坡上花朵怒放，傲立雪中，抗擊北風，是隴南山中的梅花。我回過頭來，看見姑夫他滿面滄桑的臉也寫滿痴情，他生活在這山裡，他不就是盛開的一朵生命的木牛花嗎？

　　我和姑父回到家裡，我又提起木牛花來，姑媽說：“木牛花是咱山裡人的花，有一股咱山裡人的骨氣。”姑媽她說：前幾年，她和姑父的日子過得艱難，上有長年多病的公公和公婆，下有幾個孩子，糧食不夠吃，日子過的正難心着呢，加上姑父的弟弟沒成家，一家八口人，缺吃少穿的，但還要生活下去呀。木牛花長在寒風冷透了的日子裡，多麼不容易啊，木牛花開出的那裡是花，那是希望！我聽了姑媽的一席話，我感覺到木牛花有一股生命的霸氣，她是吉祥的花，姑媽的生活就是對木牛花的最佳詮釋，她是姑媽寄託心思的花，她知木牛花，人花心心相印。其形動人，其情啟人，其勢感人，其魂撼人。

　　我回來，在家裡，查遍了幾本辭書沒找到木牛花的條文，也沒弄清楚木牛花的學名到底是什麼。也許是木牛花真的名不見經傳，也許是因為我的手頭資料有限，我不由得長嘆。木牛花不象梅花那樣，輕而易舉就贏得人們的讚美，她悄然無聲的生長在嚴冬殘雪之中，並不急於到處炫耀自己，文人士大夫也無人有一字標榜她，她在荒山坡上頑強做着自己花的事業，傲立雪中，何等的凜然，撼人心弦，我敬仰她的深沉的品格，欽佩她的堅忍的毅力。木牛花啊，我敬畏的生命之花。

　　： 世上綠色的生命都被壓在白雪下面，木牛花就早已破雪而出含笑怒放，把自己微弱的生命之花奉獻給大自然，她要點燃白雪，燃燒激情，當大地脫下素裝時，萬物復蘇的季節就步入你的臉簾里了。山裡的穿皮襖的老農看見木牛花開了，抑制不住內心的對春天的渴望，早就把：冬天將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的玄理，裝在旱煙鍋里吸幾口，最後，就磕在鞋底上了。木牛花，普通人的花，她不畏嚴冬，喜歡火熱的夏季，也不忌諱晚秋，她都能點燃自己生命之花，燃燒生命，使自己的每一步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