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早行

　　忘了有多久沒有早起了。都不記得早晨是什麼樣子了。忙忙碌碌的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穿行，生活一團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活里已經多久沒有出現“早上”“早餐”這樣的詞了。倒是日日與“深夜”“凌晨”這樣的字眼為伍。

　　正月，天氣反常的暖如春。十二，帶家中小鬼前去遠房表叔家做客。那是一個叫彎洲的小山村。家中老人常說古人取名是不會取錯的。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這個叫彎洲的地方確實是名副其實。

　　抵達那個小山村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沒來得及好好打量一下這個小山村就急沖沖的趕往表叔家吃晚飯。對這個小山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條寬寬的小河直轉九十度鬆鬆垮垮的繞着小山村搖搖晃晃地前行。山村的夜晚很安靜，到處黑乎乎的，沒有路燈，沒有行人，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這樣的夜晚我是斷斷不敢出去晃蕩的。還是留待明天再說吧。

　　許是在別人家做客不好意思晚起，許是入鄉隨俗隨了山村人的習慣，許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睡得不安穩，第二天我竟破天荒起了個早。才剛剛推開窗戶，一股香香甜甜的氣息就迫不及待地撲面而來，因為突然的早起而產生的微微不適霎時消失的一乾二淨，心情頓時雀躍起來。定睛四眺，頓生“兩山排闥送青來”的豪邁之情。

　　心情大好，牽了家中小鬼的手外出散步。田頭坎上，粉粉嫩嫩的桃花在枝頭肆意的嬉鬧，不時還調皮的在我們的鼻尖吹幾口甜甜軟軟的氣，挑逗得我們心痒痒的。家中小鬼經不起誘惑，纏着要給他折幾枝拿在手裡，但終是不忍心想向那嬌俏的花枝伸出罪惡的手。

　　我們在一條條田埂上穿來繞去，且玩且行。突然，家中小鬼興奮得大叫：“姐姐，快來看啊，好多小蝌蚪找媽媽！”我湊過去瞧了瞧，竟是真的，怎麼才正月就有小蝌蚪了呢？往年這個時候還是冰天雪地的呢！真是不可思議！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到了昨天看到的那條寬寬的小河附近了。一座小橋橫跨在河面上。站在橋上，微風載着河水濕甜的味道迎面吹來，絲絲縷縷沁入心脾。靜謐的河心小島上一叢叢竹子密密的重疊在一起，微風過處，擠擠挨挨，纏纏綿綿。一群野鴨從蘆葦叢中一伸一縮的探出身子，大搖大擺地與清凌凌的河水調情嬉戲。小魚兒眼睜睜看着戀人被奪走，氣得跳腳。家中小鬼看不過去，決定為小魚兒出口惡氣，乘我不注意，撿起一塊小石子就往水裡丟。呼啦一聲，剛剛還無比享受無比愜意的野鴨們驚慌失措，瞬間就鑽入蘆葦盪里不見了蹤影。空留多情的河水心中漣漪不斷。朝陽最是憐香惜玉，看不得河水被野鴨們拋下后把淚水往心裡咽，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着河水的背脊，安慰着河水那顆疲累的心。

　　一聲嘹亮的雞鳴驟然遠遠飄來，驚醒了沉醉在這山光水色中我們。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逛了這麼久，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