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雜記
手機:M版 分類:生活隨筆 編輯:小景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王維的詩境,唐朝的詩境,因為詩人本身的佛緣而顯得清靜、恬淡,遠離凡世的塵囂,撫慰每一顆心靈。
而我所居的山村,比之則少了很多的活性——水。處於驪山西麓的這個山村,卻讓我在物慾橫流的時候,濯洗盡所有的雜念,只留一顆屬於我的心。
(一)山喲,還是那座山
山不很高,不很綠,不很美,卻很真。
山頭的背後,還有很多山頭,很多山頭的邊上有一個山頭,在古老的年代被一位軍事家也可能是那位當時的君王選中,在上面修了一座烽火台,從此萬眾矚目,可能是這麼多山頭數它高吧,數它的位置靠邊,可供渭河兩邊的芸芸眾生清楚地瞻仰吧。這個山頭兩樣都沒有占上,自古以來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角色,數千年來一直如此。
清晨,從灞河邊的街道甩開膀子大闊步走,日頭上山時就可以進山,入村,與村民拉拉家常,或者獨自欣賞山景。即使身體並不強壯,也不會呼吸緊張、頭暈目眩,灑在路上的,沒有汗,只有愜意和輕鬆。
因為有一個個村子,有一輩輩山裡人,大部分的山頭、山坡都修起了梯田,像一片片碎瓦平展展地鋪在那兒。春天有桃花、杏花、梨花、櫻桃花、油菜花,有一片片的綠茵茵的麥子,春風吹來的時候,是各種花綻開笑臉的時候,漫步山間小路,穿行於果樹叢中,如入夢境仙界,估計《射鵰英雄傳》中的桃花島也不過如此,要是論規模,那桃花島可差遠了。這時,村子里的各種雜花就成了點綴。柏油路順着較緩的山樑蜿蜒上行,彷彿一條黑色的蛇,閃着油亮亮的光扭動身子向山頂爬去,爬上山頭又向下爬去。夾路,入山十里是密密的槐樹。當各種果樹賣弄風騷的時候,它們還在呼呼地睡着,鼾聲平穩而甜蜜。樹榦或高或低,或粗壯或纖細,樹皮粗糙而處處開裂,呈現出黑色間或黑灰色,實在不是一種能讓人產生詩意的樹。可是,當數不清的槐樹一個攙扶着一個緊緊地夾住路的時候,當它們的樹枝幾乎在路的上方拉起手來為路搭起帳蓬的時候,來自大自然的問候讓入山的人感動萬分。再深入一些,山之陰,則近處是芊芊莽莽的槐樹,延伸到山腰時又換成了鬱鬱蔥蔥的柏樹,在料峭的早春依然是一片墨綠,蜿蜒如蛇行的小路隱於林蔭之下,是逃避藍天的所在。之陽,則坡、梁、谷上都是山民的作品。
如此十二三公里,便是最高的山頭,曰百花嶺。山樑成了只容一輛卡車通過小道,陰坡較緩,陽坡較陡,像人的腳弓。腳背上是樹,朝腳心一邊是陡坡,直到較緩的地方才是山民栽植的桃樹、杏樹、石榴樹、核桃樹……絕不是三棵兩棵的點綴,而是一大片一大片地在山的每一寸皮膚上描繪,坡度最為緩和的地方是綠油油的麥子。沿着山嶺繼續向里,路稍彎向北,現於天地之間,沒有什麼遮擋,四五百米之後斷開一座山包,又鑽入密林深處。山村就懶洋洋地橫躺在山樑拐彎時形成的緩坡上,像一個調皮的嬰兒睡在媽媽地懷抱里。時有犬吠雞鳴在山間回蕩。山村很小,只有一條街道,七八座房子。街道是水泥鋪成,房子是平房或兩層小樓,沒有多麼豪華的裝修,白色的牆面,紅色或灰色的屋頂,里裡外外都像這山一樣樸素。站在路上向南望去,山谷越遠越深,兩側的山此起彼伏,最終消失在濃濃的嵐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