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果的冬天2

　　【引】 無花果，它並不是無花就結果。剛長出小果時摘下一個就可看見，在它的頂端有一個小疤痕，細看還有一個小孔。把它切成兩瓣，就能見到裡面長着很多小花，並且是兩種樣子，那就是雌雄不同的花。這花隱藏在囊狀總花托里，掩蓋於枝葉的腋窩中。無花果是有花的，只不過很隱蔽而不被人輕易覺察。

　　一

　　金州湯城、圖們江飯店、櫻花朝族飯店，這幾家都是江城人喜歡的美食場所，純正地道的朝族風味，營養，滋補，超美味。

　　兩瓶52°小糊塗仙三人均分剛剛正好。劉芳惠不幹，嚷嚷着還要酒。秦楓看了看蘭朵兒，“還喝嗎？別要了吧？”面若桃花的蘭朵兒微微一笑，“來瓶啤酒吧，總量控制。”

　　“美女，三瓶啤酒！”劉芳惠揚手召喚。很快，小服務員樂顛顛的飛過來。叫誰美女誰不喜歡啊，哈哈，連說這話的人都心裡美滋滋的，哪管誰誰是不是真美女呢。

　　還不如喝白的呢，這啤酒一摻和，秦楓就覺得地轉了，腿腳也有些飄忽。這幾天沒怎麼睡好覺，有點不勝酒力，但心智還清醒着，一如既往的清醒。

　　酒足飯飽的客人們已陸續離開，飯店裡清靜了許多。

　　一碗冰冰的大冷麵吃下去，胃裡那個舒坦，酒勁立時消減大半。點上一支煙，緩緩吹出。“哎！哥們，就自己抽啊！”劉芳惠拍着桌子。

　　秦楓詫異，你也要嗎？

　　“煙酒不分家嘛，不喝酒不抽。快，哥們，賞一支來”。秦楓遞過煙火，劉芳惠熟練地點上深吸一口，一甩髮際，陶醉地眯起半邊眼睛，淡淡吐出一抹霧氣。

　　實話說，秦楓討厭抽煙女人，或許是偏見，或許純屬誤會。看眼前劉芳惠這姿態，竟也不是那麼反感，心裡卻生出一絲絲優雅感受。蘭朵兒不碰煙草，她沒這嗜好。

　　二

　　這年冬天，已是隆冬，集中供熱送上了，屋子裡溫暖如春。期盼已久的第一場雪遲遲不來，倒是下過幾場冷雨，室外零下十多度的氣溫，滴水成冰。

　　天剛朦朦放亮，秦楓被一陣鈴聲吵醒。“下雪啦楓哥！看雪景去！”電話里興沖沖地一句，掛線了，這風丫頭！

　　窗外，白茫茫的渾天一色，大片大片的雪花翩翩飛舞。雪光輝映，天地晶透，豐厚的雪朵朵滿滿地覆蓋。江畔行道上已有興奮的身影在躥動，白雪世界里，有年少的孩童在雪地上翻滾，有堆雪人，打雪仗，有呼喊跳躍，追逐嬉戲......……

　　秦楓全然不顧迎面的寒冷，把着相機一個勁閃拍。江橋、林木、樓廈、遠山，都深深卧夢在冰晶的皚皚雪域里。馬路上車行寥寥，幾輛鏟雪車正緊張地忙碌着，清潔工人緊隨其後，橘紅色工裝分外的醒目，象一簇簇跳動的火焰。

　　劉芳惠和蘭朵兒興奮在雪域里，踏雪飄影，沿江一路拍照。三三兩兩的人群伴着嘻哈的笑鬧，人們都在記錄著，享受着這第一場瑞雪的歡樂。

　　在江灣大橋附近遇上了秦楓，這小子，臉被寒風拉的紅蘋果似的，眉毛凝成兩行白須，髮際間白蒙蒙一片，霜露欲滴。

　　劉芳惠暗暗心疼：這毛糙小子，叫你看場雪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吧，死鬼！

　　蘭朵兒裝扮得很嚴實：上裝荷粉色半長呢絨大衣，棕色皮褲，白亞光長靴，圍巾繞肩白如冰雪，淡淡的鵝黃色羊絨帽齊眉垂后。說話間，蘭朵兒從斜挎包里取出一副絨毛耳罩送到秦楓手裡。“快戴上吧楓哥，看耳朵凍壞了”，又要摘下圍巾。

　　“不用不用，沒事的”秦楓趕緊阻止。“你就戴上吧你！”劉芳惠伸手就給秦楓套在頭上。

　　三

　　走在雪地，腳下嘎吱嘎吱聲格外動聽。秦楓就住在江邊的楓林C區，從樓下經過時隨口一問，到家坐坐？

　　“你住這啊，這麼近都不吱一聲！家裡有吃的嗎？都餓了”，劉芳惠嘟囔道。

　　“呵呵，有啊，咖啡點心行不？”秦楓迅速掃了蘭朵兒一眼，蘭朵兒笑不做聲。

　　“行吧，那就光臨一次你家吧，瞅瞅去！”劉芳惠拽起蘭朵兒就走。

　　突然轉身，“就你自己？！”狐疑地盯着秦楓，秦楓答是。

　　“你的，前面帶路”，蘭朵兒撲哧一樂。一點都不客氣，這風丫頭。

　　秦楓的窩還算整潔，家居用品都全新的。曾經叔父和嬸嬸來過兩次，此外，就沒再請人進來過。

　　小廚房裡翻箱倒櫃一番，看冰箱里有速凍餃子，劉芳慧提出自己動手做。一陣叮叮噹噹聲后，幾碟小菜，香噴噴的酸辣湯出鍋，很快就一頓早餐擺上桌。完畢，劉芳惠洗刷碗筷，蘭朵兒收拾屋子，秦楓沏上一壺熱茶坐下。

　　看着眼前兩個身影晃來晃去，特不習慣。也沒給她倆多客套，很久了，這屋子也需要點芳香，感覺從未有過的溫馨。

　　四

　　集通市，一座雄踞鴨綠江畔的北國邊城，四季如畫，與北朝鮮隔江相望。

　　公司有個項目在這裡，籌建初期條件簡陋，只有十多座活動板房依山排列，忙忙碌碌的一晃兩個月過去了。這期間，秦楓每天都收到蘭朵兒的短信問候，噓寒問暖，叮嚀囑咐。

　　一天下午，蘭朵兒突然電話說到集通了，長時間沒見特來探望。

　　項目部在山裡，距集通市60公里。公司有嚴令，在籌建期間任何人不得請假，不得離開項目部範圍半步。這可急壞了秦楓，這兩天特別忙，時間緊事情還多。可是，蘭朵兒千里迢迢的來了，不能不去啊，怎麼辦？怎麼辦呢？

　　事有湊巧，剛好基建辦的同事來要車提貨，說有一批急件到集通車站了，不到一噸貨，皮卡車就行。好吧，秦楓借故讓司機小李休息休息，說剛一趟山東長途回來喘口氣吧，歇着待命。

　　小李很是高興，“好啊好啊，那就辛苦領導了”。秦楓一擺手，你自由了，休息去吧，有事打電話。基建辦的人也不用去了，秦楓回辦公室寫了介紹信蓋上公章，一溜煙飛車離去。

　　四月初的北方依然很涼，迎春花正在開放。

　　遠遠就看見蘭朵兒在賓館大門口處張望，是她：長發飄飄，翻毛絨短靴，緊身牛仔褲，墨綠色風衣，精緻的花絲巾迎風飄揚。秦楓緊忙招呼蘭朵兒上車坐下，蘭朵兒一雙手冰冰涼，貼在秦楓臉上摩挲。

　　“這麼快就到了，沒着急吧？”深情的眼神一臉的關切，倒是先問上了。

　　秦楓鼻子一酸，一把摟過蘭朵兒擁在懷裡。“怎麼在門外站着啊，等多久了？凍壞了吧！”“沒事，見到你就好了，嘻嘻......”

　　蘭朵兒身上瀰漫著淡淡的蘭花香，沁心沁扉的好聞，秦楓喜歡那味道。

　　五

　　車站提貨很順利，不一會就辦完了。

　　蘭朵兒第一次來到鴨綠江邊的集通市，也是第一次心情不一樣的一個人走這麼遠。沿江邊走走，說說笑笑，蘭朵兒緊緊擁着秦楓的臂膀，娓娓訴說著想念。

　　說不清道不明，怎麼就喜歡上秦楓了呢，分開的這一段日子感覺什麼都失去了滋味，一顆心惶惶不定，無處安放。

　　夜幕已經降臨，秦楓帶蘭朵兒到江邊一家很有特色的魚庄，找一處幽靜的位子促膝對坐。經過一冬天休養的大江，這時侯魚兒也最為肥美，小小的一條胖頭魚也有七八斤重。

　　江水燉江魚，魚頭做湯，魚身一段段大塊斬下，大鐵鍋燒燉配以豆腐青菜，店家還贈送風味小鹹菜。絕佳的地方味，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鮮香四溢。

　　高興，得喝點酒，喝白酒，好菜好酒伴好友嘛，房子里暖暖的。這時吃飯的客人已經不少了，鬧哄哄的很是熱烈。

　　酒過三巡，蘭朵兒白潤的小臉有點紅撲撲的。

　　“楓哥，帶我去你那看看唄，行不？”

　　“山裡條件不好，等以後吧，啊”。

　　蘭朵兒小嘴輕撅，嘴角輕撇，肩頭前後左右輕晃動。

　　“那你今晚不走了好嗎？人家一個人，人家害怕嘛，好不好？啊？好不好嘛？”，又一陣哼哼嚶嚶聲，卿卿柔柔……

　　秦楓哪架得住那迷濛的眼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