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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和青草的香味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pp958

  很愛聞花椒的味道,每次聞起來,都是一種瞬間的忘我,只是口鼻里滿是那種特殊的芬芳的又是直通腦門的香味,尤其花椒里有種大紅袍,味道更是醇厚,其味更烈於一般的花椒。

  買回花椒來,怕那股濃郁的味道跑了散了淡了,會趕緊用乾淨的玻璃瓶裝起來。反過頭來一想,人家賣花椒的,都是堆在那裡賣的,但自己的舉動已是不可更改,這樣放起來花椒才會心安,覺得花椒的味道被全部保留住了。每次舀一小勺花椒粒用的時候,都覺得玻璃瓶里的花椒香味和剛買的時候一模一樣的。

  對花椒的好感,連帶着對每個菜場里的副食調味品攤,都有着別樣的感覺,覺得這些攤上,齊備了烹制各種佳肴美味的佐料,難道不是嗎?花椒,大料,豆蔻,茴香,丁香,孜然,桂皮,香葉,胡椒,辣椒等等,看着就歡喜和溫馨,每個品種的香料,其味道都是那麼的獨特和不可替代, 都讓人沉醉。

  我特別反對,提到香料就等同於香水的那種狹隘的想法,老覺得,香料的那種綿遠渾厚,簡直是讓後來提煉調配的香水攪和了內涵。其實,香料是一個特別龐大的家族,香水只是其中小小的分支。

  我對“香料”產生是一龐大家族的觀感,第一次是從初中歷史書上得來的。老師講到絲綢之路,其中就講到香料的運輸。記得是中亞西亞等國家,通過航海,運進來香料,換取我國古代人民生產的絲綢茶葉。當時對這個香料概念,以為是檀香啊什麼的,某一天知曉這從遙遠的國度過來的香料,其實是專指花椒大料桂皮豆蔻等時候,肅然對香料起敬了!我們今天用到的每餐飯里的佐料,竟然是我們遠古人民互貿集市而來的,是從那條著名的絲綢之路流經進來的。

  每次燉排骨羊肉牛肉燉魚燉雞肉放佐料的時候,我就神閃一念的就想起來這是遙遠而來的香料,就懂得古人為什麼要花那麼大的氣力來開闢絲綢之路來運送香料了,這種能讓人感覺到無比滿足的香味,實在是太值得了。古人今人,民以食為天,都極願意口舌慾望調配到極致的享受,誰能說聞到香噴噴的燉肉味,頭一個概念想到的不是家呢?小小的香料,瞬息間讓人直接和對家的依賴對接了起來,那滿屋子飄蕩的升騰的各種調料煮出來的香味,讓冬夜下班下學而歸的家人覺得幸福就是這個滋味,啊,真是滿足啊。

  我喜歡的另一種香味,也許很多人會想不到,那就是柴草木頭中散發的香味。記得七八十年代的家鄉,土地的開發利用遠遠沒有今天這麼發達。小時候的記憶里,村子周圍是很大片的荒灘以及鹽鹼地,那上面長着一蓬一蓬的白刺。這個白刺的學名是我從百度中苦苦找圖,然後按圖索驥才知道該灌木叢學名叫白刺。

  而我們當地人流傳下來的叫法是“哈莫兒”(音讀),莫兒是快速連讀,聽起來就是倆個字。“哈莫兒”就是一種有刺的低矮灌木從,大的一蓬大約直徑有一米以上呢,其果實熟透了是紫紅色的,一串一串的,味道酸甜,大小有小指甲蓋那麼大。村人們習慣到冬天,把它用鋤頭?(jue)頭刨倒了,因為扎人,就用叉子一叢一叢叉的垛在推車上,推回家,放在柴草垛上,等它們干透了,也快過年了。

  過年是要籠旺火的,“哈莫兒”就是最好的點旺火的材料。其根系枝都硬硬的,燒起來火旺,噼里啪啦響,或者說嗶嗶啵啵的響。“哈莫兒”這種植物應該含有植物油的,燒起來那種特殊的芬芳的香味,非常的好聞,醒鼻醒腦讓你覺得非常的芳香,就是很鮮明的香味。每年的大年三十,伴隨着“哈莫兒”的香味和麻雷二踢腳的震天價響,旺火堆邊大人的禱告,小孩子的跑鬧,就是童年盼望的過年的記憶了。誰家勤快,誰家院里堆的“哈莫兒”就跺得高,年三十的旺火就旺,燃燒的時間就長,就讓人感覺這家人的日子紅火,來年會更紅火。

  還有就是乾草燃燒起來的香味,是乾的青草或者麥秸等農村雜草燃燒起來的香味。從1983年包產到戶開始,河套平原家家戶戶開始養大牲口,就是馬牛驢騾子,用這些大牲口幫助馱物耕地播種收割。夏夜,蚊蠅密集叮咬到這些家畜身上施虐,把這些牛馬叮咬的四蹄刨地,尾巴甩來甩去的。每到傍晚,愛惜自家牲口的農人們,就在牛馬的棚圈前,煨一堆柴草,有的是乾的麥秸,有的是牛馬吃過的剩餘的晒乾的青草,或者乾草青草夾和着燒。那青煙裊裊的從家家戶戶的院邊上升起,一股一股的升上天空,成為鄉村暮色中的風景。那一村的空氣里,就散發著青草燃燒的香味,特別地親切,是故鄉的味道。

  再有就是木頭燃燒的香味。院里柳樹楊樹的枝杈,削砍的堆放着,等干透了,冬天劈成鋸成一段一段的,生火爐子時候當引火柴用,或者臘月里蒸饃炸糕時候用,為的是木頭火硬,蒸出來的饃炸出來的黃米糕好吃。那一段柳木楊木或者榆木,甚至杏樹木頭,紅柳枝,燃燒出來的木頭香味,是不一樣的,我都可以分辨出來是柳木還是楊木還是杏木的味道,這也是我所迷戀和要深深吸口氣想裝進肺里的。松木的香味,是家裡請來木匠打傢具時候才開始聞到的。木匠當然不可能燃燒松木,但當時一方松木是相當的值錢,傢具里用松木板,都是解好的松木板。木匠鋸下的松木屑,煨起來,香味很是幽遠,從那以後,就很喜歡松木清鮮的味道,這個味道就是森林的味道,是一種龐大的松濤空谷的味道。

  前段時間,聽說家鄉五原縣的南郊興建了普濟寺,是過去就有的寺廟,破“四舊”時候推倒湮沒了,近幾年大興土木,重新恢復廟宇。我路過時候進去看了看,已建起的和在擴建的廟宇規模很大,遠遠超出我的想象,我被滿院堆放的紅松木板吸引了,被松木發散出來的香味吸引了,很久不願意離開,甚至剝了幾片松木皮。想來北京烤鴨必要松木末來熏烤,也實在是大師們知道松木味道清香宜人,熏烤食物再好不過的了。

  還喜歡蒿子和艾草的香味。這兩樣名字,一說起就想到了端午和屈原,沒辦法,於我就是這樣的。夏天,走到長有蒿子的草地上,肯定是遠遠就能聞到蒿子的香味的,好像從哪裡飄來,一股一股頑強的鑽進鼻子里,即便這一秒不甚清楚,可下一秒又飄進鼻子,引逗的人總是要找到蒿子才善罷甘休,然後拔扯一些回來。想的是晒乾了,熏蚊子用。可是城市裡哪裡有蚊子呢?端午節是要拔艾草和蒿子回家的,都傳說用蒿子和艾草浸泡的水來擦洗身子,一年蚊蟲不叮咬。於是兒子8個月大的時候,做爸爸的,拔回許多的艾草來,用開水煮了一下,倒進浴缸里,和冷水混合成溫水,一浴缸的水碧綠碧綠的,胖乎乎的兒子在碧波里洗了個澡,那洗出來的照片上,兒子眼睛圓圓的,那滿滿一浴缸的碧水太醒目了,於是變成了摯愛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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