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斷回憶

　　一座青山綠水的小城

　　在祈禱中 蕩漾、倒映、模糊

　　一處夢寐以求的家鄉

　　在幻想中 瘋長、夢靨、癲狂

　　扶着我成長的地方

　　沒有山、亦沒有水、更沒有名跡

　　甚至 在一張不大不小的地圖上

　　你也尋覓不到星點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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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學歸來

　　我不修邊幅，我憔悴不堪

　　像一個落拓不已的遊客，遲遲未曾榮獲上帝的眷顧

　　停駐，槐樹之霜

　　那一副用石頭雕琢的佛手，亘古地觀望

　　走馬觀花的張揚，我在故鄉

　　選擇不變的奢望

　　忽然

　　一場淅淅瀝瀝的雨，不期而遇

　　窗欞之外

　　我 凄清一人

　　在一個風情萬種的節氣里

　　跌斷了回憶，慌慌張張、朗朗蹌蹌

　　//

　　小時代

　　那些陽光明媚的日子絲毫未曾褪去

　　我依然看見

　　那個手持放大鏡、騎在父親肩頭的小孩

　　“駕！駕！去捕捉陽光！”

　　那幅天真的映痕，像在演繹一出無厘頭的劇目

　　導演是一對父子，演員亦然

　　正午當頭，一棵彎折的老樹，像父親的大手，像寬廣的胸膛

　　散落了陰涼，濃郁了清的暗香

　　透過稀疏的樹葉，陽光撒落

　　在蒸騰的地面上，窸窸窣窣、凌凌亂亂

　　他們放緩腳步，不住地宣揚

　　“這是屬於我們的陽光”

　　//

　　遠去的記憶

　　他早已脫去了玩具熊的調皮，

　　換上了校服，“實驗中學”的標識

　　在背上橫躺

　　於是，在一如既往的淤積中，

　　那一抹田野上的綠色，那一絲野望里的睡夢

　　我漸已尋不到久別重逢的印象

　　唯有，唯有，在一段段

　　呼喚不應的吶喊里

　　我聽到黑夜裡的抽泣，那麼地輕，那麼地靜

　　我知道，他是害怕、害怕、尤其害怕驚醒

　　隔壁的兩位愈加蒼老的老人

　　可惜，朦朧的雙眼沒有向外延伸

　　馬路邊，霓虹燈

　　依舊輝煌般閃亮

　　//

　　二十年，

　　時間那麼短，遺忘那麼長

　　跌斷了回憶，痛尚未深入骨髓

　　沉淪在滄桑中的同伴羨慕我，羨慕

　　一無所有的我

　　因為，我至少，至少，在這個炎熱的夏日

　　依然有機會擁抱這片土地，哪怕僅僅是一次短暫的停留！

　　可惜，明日的黃昏

　　教會了一向數學不好的我

　　教會了我一道刻骨銘心的應用題——

　　“你，無知的你，這樣的時光還有多長？”

　　//

　　在假期的日子裡，我放縱着自己的沉睡

　　第二天，

　　我卻開始不知所措，

　　慶幸的是我仍舊躺在朝夕相處的床沿

　　悲嘆的是我的行囊即將隨我奔向遠方

　　臨走前，

　　祖母問我，“再檢查檢查，勿忘遺漏東西！”

　　突然間，我再一次發現

　　自己的不堪一擊

　　拼勁最後一絲力氣，數着，

　　“筆記本、手機、充電器、書本……”

　　對了！

　　還有車票，那張在千鈞一髮之際搶購的車票……

　　//

　　嶄新的車票，

　　我驚愕地窺探到，

　　“這是一個沒有目的地的車票”

　　剎那間，

　　我困頓了！

　　我領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