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文明的旅程

　　拜訪文明的旅程

　　——讀《千年一嘆》有感

　　那一刻，他從神聖的希臘文明之地開始荒涼之旅；這一刻，你選擇一個寧靜的角落便可領略雅典蘇尼翁角的美麗。那一刻，他穿越地中海、踏過一片黃沙膜拜於埃及金字塔下；這一刻，你對着書本感嘆着四千七百多年前鬼斧神工的傳說。那一刻，他長途跋涉去到耶路撒冷解讀所羅門石柱和那個遙遠的時代；這一刻，你一盞青燈下便可感受到所羅門時代之後猶太人的悲慘境地。那一刻，他在新德里觀摩莫卧兒王朝皇帝沙傑汗的傑出建築泰姬陵；這一刻，你便讀到了宏偉的建築背後沙傑汗對妻子泰姬深入細微的愛意。那一刻，他是涅槃的鳳凰，飛過人類文明的經絡系統，在終點寫下千年一嘆；這一刻，你低頭閱讀，一切都不言自明。

　　他，是余秋雨。而你，是千千萬萬端坐於案前的讀者。《千年一嘆》，只是一本日記。在1999到2000千年之交的時候，余秋雨先生隨着香港鳳凰衛視“千禧之旅”越野車隊跋涉四萬公里。一路上記錄了伊斯蘭文明、兩河文明、阿拉伯文明、印度文明、古埃及文明、希伯來文明的衰落，並探討了衰落的根本原因，也在對比之中又逐漸找到了中華文明之所以延續的原因。

　　“千禧之旅”的路線中大量是遠離當地政府有效控制範圍的地帶，宗教極端主義分子、反政府武裝等到恐怖集團比比皆是。他和他的車隊途遇過關時忍飢挨餓被滯留十幾個小時，也曾幾次提心弔膽地在夜裡躥過恐怖分子的“勢力範圍”，等等。而無論如何，作者在異國他鄉披荊斬棘跋涉過了四萬公里的文明探險之路，讓無數中國人足不出戶便如同身臨其境地區感受了一趟異國文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書本，的確如此有力量。也許我們只是在路邊攤花了十幾塊錢，其收穫卻可能是參與了某位作者的一段傳奇經歷，或者接受了一次思想的碰撞與洗禮，甚至是領略了作者費盡一生才得來的經驗。而作者嘔心瀝血的價值，往往也正體現於讀者的收穫里。

　　讀幾遍余秋雨，無法不對他理性的文字和深厚的文化功底產生敬佩。他沒有直接向我們搬出史實，更沒有對我們進行說教式的文化知識灌輸，而是從自然的事物、景象出發，然後說到自己的領悟，借山水風物尋求文化靈魂和人生真諦，很自然的思維方式，其表達也渾然成理。行走在探索人類文明的路途中，他既能俯仰古今，又能見微知著，從歷史悠久的古迹里挖掘出深厚的文化內涵。而他的語言，如同經過精雕細琢般，似乎人間所有的詞彙他都瞭然於胸，讀起來卻也朗朗上口，沒有辭藻冗繁之感。

　　也許他和他的書值得我們敬仰的優點遠不止這些吧，但我不是剖析語言的專家，更不是中文界的翹首，只是一個普通的讀者，並且又怕過多的誇讚反而造成一種褻瀆，所以也只是因為深有感觸而寫下一些淺顯的看法。

　　對這份實地考察日記為什麼深有感觸，我也許說不清楚，但我知道，直到作者的筆尖觸及埃及金字塔之後，我才從他仰天的感嘆中真正感受到金字塔的神奇，而不再是對它只有文化遺產、歷史古迹的淺顯而抽象的認識；直到作者的筆尖觸及耶路撒冷，我才真正懂得所羅門石柱的神聖威儀、哭牆背後的民族大義，真正感受到了猶太名族接二連三地遭遇同類殺戮、奴役的悲痛境地；直到作者的筆尖勾勒完幾個古代文明發源地的現狀，我才更加體會到經久不衰的中華文明的偉大。

　　這不是一次遊山玩水逛名勝古迹的旅遊，而是一次承載着文化使命的苦旅。所到之處，沒有艷麗的色彩，沒有繁華的街市，更多的是環境惡劣的灰色古迹，與風沙塵土為伴，一陣陣亘古的涼風吹過，曾有的輝煌鼎盛都敗落成眼前的蒼涼寂寥。作者走近每個昔日繁華的文明古國，撫摸每個角落裡千年沉澱下來的文化，感受着這種蒼涼中的博大。然後，於千禧之際為我們溫習了一遍古老的遠國文化。

　　“千年走一回，山高又水長，車輪滾滾塵飛揚，祖先托我來拜訪。我是崑崙的雲，我是黃河的浪，我是涅槃的鳳凰再飛翔。

　　法老的陵墓，巴比倫的牆，希臘海濱夜潮起，耶路撒冷秋風涼。我是廢墟的淚，我是隔代的傷，恆河邊的梵鍾在何方？

　　千年走一回，山高又水長，東方有人長相憶，祖先托我來拜訪。我是屈原的夢，我是李白的唱，我是涅槃的鳳凰再飛翔。”

　　這一趟靈魂的旅行，沉重而深刻，就是這樣震撼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