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天籟的交響

　　“驚蟄咳一咳，無雨也會陰三天”，正常年份驚蟄就會動雷，但今年的雷聲直到今天-----四月三十日才溫柔地響起，整整遲到了三個節令，久違的雷聲的確讓人惦念。

　　傍晚時分，一陣豆粒急雨把幾個正在煙田鋤草的男男女女趕到了屋檐下，雖然來不及穿上擱在田坎上的拖鞋，雖然略略淋濕了衣服和頭髮，卻沒人抱怨這“鬼天氣”，大家嘻嘻哈哈推推搡搡，議論着這場及時雨，都希望這場雨下的大一點，那樣就不要去挑水澆灌了。看得出大家其實很欣慰。

　　我走下樓去，打開了大門，想把他們讓進屋裡坐坐。他們看看沾滿了濕潤泥巴的赤腳，看看室內潔凈的地板，又看看並不厚重的雨簾和雲層，會心地相視而笑，並不肯挪動腳步。

　　這場雨其實並不大，水泥地上還沒有完全濕透就又雲開日暖了，看着漸漸退去的雨點，大家有點失望，有人開始抱怨這鬼天氣了：“怎麼回事，晴了這麼久，才下了兩三點雨就停了，還叫不叫人活呀？”“天氣預報說有大雨，一點也不靈。”“夏天孩兒臉，變化無常，天氣預報哪能說得准呀。”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發議論的時候，隱隱地有個聲音由遠而近，“好像打雷了。”有人提醒。大家於是豎耳聆聽。響聲越來越大，那聲音就像是數個鐵皮油桶從對面的山上滾下來，“是雷聲是雷聲”，雖然雨已經停了，卻沒人想着馬上回到田裡去，倒是對這雷聲產生了興趣，又一陣議論紛紛。“這聲音前幾天也聽到過，可惜的是只一兩聲就沒了。”“雷公先唱歌，有雨也不多。看來今天的雨要到此為止了。”大家有點悻悻然，蔫蔫的向煙田走去。

　　雨雖然停了，雷聲卻依然不斷。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聽着並未消停的雷聲，我也站到了庭院中，感受着因為急雨帶來的些許清涼。

　　我漫無目標的眺望着，忽然看到東南邊的天際，有一道白光閃現，接着西南邊也有同樣的亮光閃現，亮光閃過之後不久就會聽到隱隱地雷聲，漸近漸遠，漸遠漸近，反覆地交替着。隨着天色向晚，四周逐漸黑下來，這亮光也越來越強，閃現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滾來滾去的雷聲也越來越密集了。

　　望着天邊交替閃現的亮光，聽着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滾動的交響，就像欣賞一幅美輪美奐的有聲圖景，卻也別有一番韻味。

　　定睛看那天邊閃爍的亮光，很是有趣，那亮光時而像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時而像條溢水長河，一瀉千里，雖然一閃即逝，那形狀還是能夠分辨得出來；而接踵而至的雷聲，隱隱約約而又清清楚楚，像是千軍萬馬奔走在山崗峽谷，清越響亮而又渾厚沉重，回聲綿延不斷。

　　這曲來自天籟的交響樂，持續了大約兩個小時，最最奇怪的是，響了這麼久，居然沒有一個炸雷，一直是那麼溫柔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