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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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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六月二十日。

  凌晨五點,百鳥在房前屋后歡鳴,赤色的曙光從簾的邊沿鑽入,今天的氣溫又是一個高溫。高溫已持續五天了,整天汗漬漬的,無處覓得一陣陰涼。

  八點早課的教室無一絲風遊走,娃娃們的臉上綴着一顆顆圓圓的汗珠,他們的頭髮一綹綹地貼在小臉上,好像剛剛在浴室里洗了一個痛快淋漓的澡。豆大汗珠從我的臉上滾滾而下,來不及擦拭就滾落在講桌上,那狼狽無法遮掩。

  紅日掛天,鳥兒們銷聲匿跡,好像冬雪覆蓋的早晨,悄無聲息,天地間只有日光在歡快地跳着舞。學校空空的水泥地面上反射着的白光刺着人的眼。孩子們在靜靜地寫着生字,教室里充斥着濃厚的汗味,那味兒凝滯得散不開。

  十點鐘,我結束了上午的授課。太陽光從寬敞的窗戶湧進了辦公室,也帶來了天宇的熱情,這熱情似火。

  持續的火熱把水泥地面灼得熱氣騰騰,人走在上面如蒞臨在火塘邊。經冬的桂樹葉也耷拉下了它們的腦袋,蓬篙們頭頂上開得正艷的花兒們也低下了它們高傲的頭顱,白蝴蝶們也不在花叢中嬉戲了,蜜蜂們也鑽進了它們的蜂房。孩子們在烈日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食堂,那傾泄的日光彷彿是夏日的暴雨,是孩子們儘力躲避的。

  走出食堂,天光溫柔了些許。抬頭看天,東邊有烏雲升騰,升騰。北邊有一塊積雨雲也在向四周瀰漫,瀰漫。兩塊烏雲漸漸交合,天光遮蔽。孩子們從教室里湧出來,在操場上盡情地追逐,嬉戲。燕子在學校上空疾飛,它們一會兒從高空俯衝下來,鑽進它們剛剛壘起來的海螺似的房子里,又急速地從它們的房子里飛出沖向天空,愈飛愈高,愈飛愈高,漸漸地成為一個個小黑點,那一個個小黑點也終被天的墨藍擦拭了。

  我走出校門,看荷花去了。

  起風了,婷婷的荷花在風中少了矜持,彷彿酒醉似的搖擺。碧綠的荷葉在風中捲起又舒展開來,葉的倩影在水中搖搖蕩蕩。搖搖蕩蕩的還有盛在荷葉心底的水珠,它們在荷葉面上滾動着,滾到葉的邊沿只要再前進一小步就掉進水裡了,可它們倏忽地一個回落又滾在荷葉心了。風愈烈,水珠滾動的幅度愈大,速度愈快。碧綠的葉面如茶盤,晶瑩的水珠如彈珠,茶盤旋轉得越快,彈珠滾動得越快,越驚險,但每每又化險為夷。

  烏雲四合,鳥兒在低空驚慌地尋找不到方向,我急返校園。孩子們伸展雙臂作鳥兒飛翔,歡快地呼喊着:“飛呀!飛呀!”

  被修剪過的橢圓樟樹冠發出了呼啦啦的喊聲,修長的柏樹樹桿在風中彎腰,彎腰。只有眼前的青山巍然屹立,風奈何不了它。

  二三點雨山前,孩子們興奮得如鷹“展翅”滑翔,鳥兒急急鑽入樟樹樹冠,又覺得樟樹冠抵禦不了暴雨的侵襲,又拽着長長的尾巴飛過校院牆外去了,山雨欲來風滿校園。

  八九點雨亂射,空氣中混和着泥土的味道。“趕快進教室!”孩子們在值日教師的吆喝下無奈何地跑進了教室。雨嘩然而下,陽光又明媚起來,雨在陽光下淅淅瀝瀝,漸漸收起。

  山青青,竹青青,樹青青,水清清,空氣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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