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懷沙,一隻“桔子”矣

　　2009年2月18日，李輝在北京晚報發表《揭秘“國學大師”文懷沙的荒誕人生》一文，向文懷沙先生提出公開質疑，不但質疑其年齡，還稱文懷沙先生文革中入獄幷非政治原因。文章發表后立即引起轟動。我讀了該文之後，不由想起劉伯溫的那篇《賣桔者言》。該文不長，原文抄錄如下：

　　杭有賣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潰。出之燁然，玉質而金色。置於市，賈十倍，人爭鬻之。予貿得其一，剖之，如有煙撲口鼻，視其中，干若敗絮。予怪而問之曰：“若所市於人者，將以實籩豆，奉祭祀，供賓客乎？將炫外以惑愚瞽也？甚矣哉為欺也。” 賣者笑曰：“吾業是有年矣，吾賴是以食吾軀。吾售之，人取之，未嘗有言，而獨不足子所乎？世之為欺者不寡矣，而獨我也乎？吾子未之思也。今夫佩虎符、坐皋比者，洸洸乎干城之具也，果能授孫吳之略耶？峨大冠、拖長紳者，昂昂乎廟堂之器也，果能建伊皋之業耶？盜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斁而不知理，坐糜廩粟而不知恥。觀其坐高堂，騎大馬，醉醇醴而飫肥鮮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哉！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予默默無以應。退而思其言，類東方生滑稽之流。豈其憤世疾邪者耶？而托於柑以諷耶？

　　李輝先生《揭秘“國學大師”文懷沙的荒誕人生》一文，令我想到文懷沙這位老先生，原來只是一隻“桔子”。

　　過去的20世紀乃至今天，假煙假酒假藥假文憑假記者假尼姑甚囂塵上，社會上造假成災。弄得國務院前總理朱熔基也不得不一再為會計學院書寫“不做假賬”的題詞。先是2001年4月16日，朱總理視察上海國家會計學院時，為該校題寫了“不做假賬”作為校訓；同年10月29日，朱鎔基視察北京國家會計學院,仍然書寫了“誠信為本，操守為重，遵循準則，不做假賬”的題詞。

　　社會上造假成災，其源頭之一，就是文化界一些號稱“大師”的人物。這些“大師”，或偽造歷史，或顛倒是非，或指鹿為馬，或往自己身上涮金漆，將一些事實真相弄得面目全非，將現代歷史弄得混亂不堪。這些造假者以“大師”自居，蒙蔽青少年，擾亂歷史真相。

　　這些“大師”共有的一個特點，是善於包裝自己。時機一到，就跳出來在社會上眩耀以假亂真，蠱惑人心。這些“出之燁然”之大師，如劉基《賣柑者言》中＂玉質而金色＂的那些桔子，是禁不起剖皮的。“剖之，如有煙撲鼻”，其中儘是敗絮爾．他們金色的桔皮不剖，遺害的不僅是一代年青人。

　　真正的學者，應堅持實事求是的學風。文化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應是以誠處世。對自己的年齡都造假的文化人，怎麼能做出有益於世道人心的文章？

　　從事自然科學的文化人，應以實事求是為榮，偽造剽竊為恥；從事人文科學的文化人，更不能沒有道德“底線”。老師，為人師表；大師，就更應以澄清世道人心為己任，而不是做混淆真相的帶頭羊。

　　假的，就是假的；偽裝，應該撕掉。胡適先生去世前的1959年，經過詳細的考證，也曾公開對一位佛教大師的年齡及身世提出質疑。胡適先生去世已是半個世紀了，他那種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實在值得當代文化人去大力發揚。

　　長江後浪推前浪。滾滾歷史長河中也是魚龍混雜，泥沙俱下的．文懷沙，充其量只不過是劉基筆下的一隻“桔子”矣。

　　李輝先生扯下一位“大師”金玉其外的桔皮，是有利於我們民族去偽存真的。炎黃子孫，尤其是那些披着冠冕堂皇外衣的袞袞諸公能真誠些，中華民族才能真正的繁榮昌盛。李輝先生此舉-------將一個老翁身披的盛裝一一扯下，雖說有點殘忍，但對一個民族來說，卻實在是功德無限的好事。

　　２００９年２月２２日於一棵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