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戀曲

　　文/茶飲墨香

　　絮語。》

　　曾經以為的永遠早已消逝在過去的某個點，曾經的笑容倒影搖晃在青春的羊腸小道，每個轉角的缺口，不是海角，便是天涯。

　　夏日的午後，陣陣知了喚不醒沉醉的慵散，卻成就了思緒的萬千。流年幾許，蒼白了兩鬢霜華纏不住雲煙過眼;茶飲墨香，硃砂幾圈卻圈不住那一圈圈盪開的漣漪。

　　西邊乍起的演繹着一場場巨變，舒捲着一個個掩隱的故事。那蜜甜般的過往帶着黃蓮的全部味道，我惶惶的筆顫抖在宣紙上的硃砂若隱若現，這一筆，擱幾許。發黃的畫卷，霉味的書香，疊塵的筆架，都在那裡，無一不傾訴着沉沒的過往落寞着如今。

　　沒有炊煙的年代，誰來與黛青色共賞夕陽落日？絕塵而去的不是你策馬的長鞭，亦沒有隨風飄散的落葉輾作泥。目落成雁處，我撩空的落塵把詞碎一片片地拾起，卻不知如何黏成那顆玲瓏。

　　只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NO1.人生何處不相識。》

　　是夜，夜色沁涼，夜合花無聲地飄落。又是一所結滿春愁的庭院。恍惚迷離的視線，飛過楊柳堆煙，飛過霓虹彼岸，飛過憂傷雨絲，卻怎麼也飛不出這結滿春愁的庭院。

　　那是一個春天的夜晚,月色如華，花香四溢，暗淡的霓虹遙遠的月光交織着一切。那樣的氤氳下，所有的表情都顯得誇張。只有你低頭的姿態剛剛好，真的，剛剛好。嘴角清清淺淺的笑意，眉眼間淡然自若的態度，還有你低頭頷首的含蓄，全烙在我的心上。此後，情不知所起，傾生而戀。

　　我的眼睛看花了，看酸了，風一吹，竟有流淚的衝動。多年的尋覓，遇見了你轉過迴廊的瞬間，如何成為永恆？夢幻與現實的重逢處，我又該如何拾起你，惜護你？咫尺，竟天涯。每一個飄去的眼神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再美的詩句也無法形容。我該寫給你什麼樣的詩句呢？不，不是詩。而是那句最樸素的話:永遠把你當小孩一般寵愛，即使你已老去;永遠覺得你美到無與倫比，即使你已老去;永遠愛你如年輕一般，即使我們已老去……

　　可是，我不能說。不能說。

　　你所編織的夢是如此的美幻、遙遠，卻又那樣的脆弱，每個當口都會有致命的傷。塵土隔，落英剪。讓我望而卻步，只能站在這裡，遙遙注目，默默守護。

　　世界上的城市那麼多，而我偏偏來了有你的城市，城市的酒館有那麼多，而我又偏偏走進了你的。但你卻不知道，我就在角落裡看着你的忙碌，淺吟低唱，唱着你聽不懂的心緒。從此，思念，不再落空。

　　只是，之於這座城市，我只是一個過客，而之於你又將如何？人生，何處不相識？我等你，我願意等你，等你長大。

　　NO2.未若柳絮因風起。》

　　暮春三月，是鶯飛草長的季節。而你的背影卻孤獨着落寞，每每噴人心疼。繁枝容易紛紛落，嫩蕊商量細細開。只是，這些，都與你無關，或者說與我們無關。而我，亦在你側轉身的空檔瞥見。背向夕陽的倩影，拉得老長老長，生心的痛。夢，伸手抓不住，那是我們的距離。這座城市，我是過客，你的故土。

　　每個清風朗月，記憶是清楚得那樣生疼地讓人難受。月色冰涼，竟有酒的味道，迷離的燈光下愈發濃烈，叫人不知不覺地沉溺。你，就站在我的前面，目盡塵處雙眼盛載，是我所讀不懂的。是無奈？是疑惑？想擁你入懷，輕輕撫慰,至少可以給這冰涼的夜加一絲絲的溫度。但是這個時間,我不能驚擾你，我不能，不能。

　　夜合花的花瓣無聲地飄落，就像你無聲的顫抖。這夜，有點冷。明天，明天我就要離開了。這座城市，還會來嗎 我唯一的牽挂，給我一個擁抱換告別，可好 你的額頭剛剛好到我的唇邊，真的，剛剛好。就像你那低頭頷首的含蓄。嘴角，微微上揚。這，不再是夜。花叢亂數蝶,風簾入雙燕。那，應該是一座唯美的庭院，可否為我焚香湊一曲？把那，當作我們的續集，可好？

　　把季節留在這個柳絮漫飛的春天，可好？自是多情便多絮，眉宇間一定藏不住我的興奮與狂喜。可是，我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心緒，你可懂？你的眼神里，我捕捉不到愛意。不過，沒關係的。我等你，我願意等你，等你長大。

　　我看到了那首詩，我看不懂，卻字字打動了我。我多麼希望那是寫給我的呀！但，不是。沒事，那個人走了。那個隨光而來的男人，讓我看到了你眼角掠過的一瞥不知所措，我驚恐，我慌張。不過，沒有關係，他也隨風而去了。這座城市，是我們的，終究與他無關。

　　花紅柳綠中戀上那素清的茉莉，沒有道理，真的沒有道理。可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旦愛上了，就開始謝絕理性，就是這個道理吧！就像那個黃昏，我的聲音輕輕地飄入，許久沉默，你突然冒出一句:原來是你。多年後，我才懂，所有的所有，早就在一開始就被你窺視了。

　　花籠微月竹籠煙，這景，真的很美。此後，我便戀上了黃昏，因為那段和你在一起的黃昏，等月兒爬上來。交談的內容已不再重要了，懵懂的年紀里，還有什麼比這純純的相伴和信任更美、更重要呢？如果時間能夠定格在那裡，我們並列着，一圈又一圈，又有何不好？

　　NO.3 一場寂寞誰訴。》

　　那年的黃昏，夕陽漸沉，我遇見了你，蹲在那裡。像一隻把所有的刺都豎起來的刺蝟，不容別人靠近地獨自舔着傷口。那種血淚俱下，是我所無法理解的傷痛。

　　靜寂的球場，是你孤獨的身影和重複着單一的動作。昏暗的路燈把你的背影拉得老長老長。我知道，那不是你的倔強與固執，你的善良傷了你自己，也傷了別人。我想走上去，但是我不能。若，若是在江湖，你大可撇下愛恨情仇轉身執劍走天涯。但是，你不能，套在你身上的枷鎖太多、太多了。

　　你掩飾得很好，可是文字卻背叛了你。那字裡行間明明的恨分明藏着濃濃的愛和責任。我看懂了，都懂了，卻愧對“知音”二字。梔子花開得最美的時候，我才真正的認識你。我知道，你不是刺蝟，亦不是薔薇，你如這梔子花一樣素清典雅，稍稍細辯就能一覽無餘。可是，他們都忽略了，忽略了你的潔凈，只看到你那憂傷豎成的一支支冷艷的刺。

　　一任浮雲蒼犬，我懂。你拾不起的幸福有着濃濃的憂傷。你愛黃昏，亦愛在黃昏中陪你奔跑的人。遠山的黛色很濃，暈染開，可比你眉目間的墨香？漾影殘霞似有無？只是，我不能說，因為你不能想，抬頭，你看到了那片山崗。我懂，你知道。若問生涯原是夢？非煙非霧！我不是過客看得真切，你編織的夢讓你硬生生的疼。所有的枷鎖禁錮着夢的羽翼。那顆晶瑩剔透被扎得血肉模糊，會疼？那是必然的。

　　共君此夜須沉醉，只是我們都不江湖載酒，唯有用文字把醉意訴說。陽春白雪，多少殷勤紅葉句，他們不懂，那又如何？

　　NO.4 相對只消香共茗。》

　　我喜歡這樣，或右側，或後面，伴着你。你依舊是那個顧盼生輝的紅顏，我依舊是那個白衣翩翩的少年。黃昏夕陽等微月，或是伏案疾筆旁無它顧，每個鏡頭每個畫面，都是回不去的美麗。

　　彈指間煙消雲散，回憶的清晰不是殘酷的疼痛，就是甜蜜的感嘆，註定憂傷。今日眼波微動處，未接言語當面笑。像曇花只在半夜開放的一剎那，離別的鐘聲在昏黃的月色下壓抑着整座城市的呼吸。臨末，無聲在紙上傳遞，一首勝卻一首。

　　你說，我們相對只消香共茗。後來，才懂。香茗的清韻淡淡卻不曾消逝直至干竭，當真我們可以如此？我相信。因為我知道，拼來的才是人生，等來的只能是命運。我知道他在等，但那不是我的選擇。愛拼才會贏，我懂，你微笑。真好。

　　記憶就像複寫紙，每個當下，直覺讓我們去在意什麼？記憶的頁面便印下什麼，日後的回叩，那個剪影再也無法消抹掉，每個片段都綉着蜜甜的清香。真的，很美。

　　如同滴落的水珠回不到最初的花瓣，我們也回不到當初的黃昏。茉莉花在風中飄飛，白色的花瓣輕輕飄下，所有無益的打擊都是惡意的徒勞，那些黃昏，註定抹不去。我知道，拼來的才是人生，我依舊，你依舊，那杯清茗依舊。我們的續集，也會依舊。

　　NO.5 落盡梨花日又西 。》

　　樹上的蟬，叫得如此的聲嘶力竭，彷彿這個炎熱的夏天永遠不會過去了。

　　如果生活是一江泛不起半絲漣漪的水，那就不叫生活了。它如股奔流不息的泉，有些浪花註定要被遺忘，或海角，或天涯;而有些註定抹不掉，或疼痛，或歡喜。就像那個夏夜，你刻骨銘心着傷痛，我銘心刻骨着你的梨花帶雨。

　　那天的雨下得那樣的憂愁，那千萬隻柔柔纖指錯落地撫弄着一束束看不見的弦索，輕捻慢挑，觸動的是每一寸憂傷。正是這當下，你一路哭了出去，把正午的日頭哭成了昏月。雨打泥濺的花瓣一片片地零落，如同那些漸行漸遠的過往。風吹，淚在耳邊飛。伸手，想拭去你眼角的淚，卻被雨絲硬生生的隔斷。藍色天堂，能敘托多少轉身韻散？御劍縱然一目千里，憂傷始終如影隨形。

　　如果問魚什麼對它來說最重要，想來它不會回答是水。就像如果沒有那場變故，我也不知道是你，讓我如此刻骨銘心。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君熱。原來，那不是古人的矯情。

　　晚風一吹，淡墨無深淺，十年才覺一夢，待賜櫻桃，卻又枉自暮暮朝朝，浪跡難招。俗世紅塵總是惹人煩惱，一分的代價就是幾年的失之交臂。再重逢，將是他年他月他日了。素清的茉莉花，你怎麼經得起這樣的風雨吹打？我又該撐起怎樣的傘才能呵護你？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啊！我又該怎麼拼，才能拼來我們的人生？

　　落盡梨花月又西，你的淚一滴一滴地扎在我的心上，每一步一個闌珊，最怕轉身便天涯！

　　NO.6 從此蕭郎是路人。》

　　在你最好的年紀里，在你笑得最美的時候，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我想等你長大，我確等你長大，可是，你長大了，卻不是我的。

　　人生，何處不相識。我終於邂逅了你，邂逅了夢。只是，命運為我的邂逅安排了“廝守”之外的結局，交點過後沿着各自的軌道繼續前行，剪刀的差距漸行漸遠。

　　記事本里還夾着我臨下的信箋，那是你送給我的詞，填得很美，那時我沒看懂，如今太遲了。推開雕着蝴蝶和百合的玻璃窗，海霧還未散去。你背山，我依水，這就是距離嗎？藍色信箋，夾着你鍾愛的梔子花香。如今才懂，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如今也不會是我？這，就是命運的公平嗎？是我不懂雨中曲，還是錯過的玩笑？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風，吹夢成古今。讓我只能在一宵冷雨中葬送相思樹。

　　強拈紅豆酬卿，休只為花疼。把平生、涕淚都飄盡，也無法挽回紅粉半縷，空傳恨。夢裡夢外全是你低頭的姿態，是那樣的剛剛好，怎麼甘心捨棄？二十餘載等一遇，眉清目秀，在我們最好的年紀里最美的邂逅暗淡成過客，那又，何必相逢？抹不平的時間的褶皺，唯有思念伴我成眠，人生何處不相逢，人生，又何如不相識？

　　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花底一聲歌，疼花花奈何？從此，蕭郎是路人。縱然飄零不也可以舞起漫天的紅雨么？守護，在你的世界之外，這不也是一種美麗么？用儘力氣，換回半生記憶。就算是蟬，也該有一個夏季的幸福。

　　若，人生只如初見？

　　NO.7 若似月輪終皎潔。》

　　當第一縷秋風吹起了新一輪的落葉，一夜間又是一個冷清的堆積。我不敢相信，你就站在我的眼前，如此真卻。相對無言，時間在默默地流淌，沉澱了整個世界的聲音。原來是你，真的是你，在這座不屬於我們的城市。

　　仿若間，我又聞到了茉莉花的清香，當初的承諾，從來都不曾動搖，不曾放棄。一彈指頃去來今，回來就好。

　　若是夢，就讓我醒來繼續去拼，拼來屬於我們的人生。若只能是夢，就讓我在夢中不再醒來。

　　浮生若夢，葉子枯了，歲月晚了，人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