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冬

　　當秋風吹落最後一片黃葉，母親提着簍兒到舅舅家送完寒衣后，老北方刮一場天氣冷一場。學校也就在一個暖和的下午在教室前面分一堆沫煤，我們在老師的指導下從遠處抬來紅土和在裡面，澆上水開始拌煤磚。用鐵杴翻着和得均均勻勻，軟硬合適后，再用鐵杴抄着攤開，掌握相同厚度抹平抹光，成一個大長方形，再由老師用鐵杴一行一行劃成小方塊，等着風吹日晒干好后，我們一塊一塊搬到教室後門角落碼得整整齊齊，等下雪了生火。挖黑手的大點的學生悄悄地在別人臉上抹上黑黑的幾道印痕還在傻傻地笑，惹得美麗的女班主任也在笑。於是大家就都開心地哈哈大笑。

　　那時的冬天無比漫長，好多學生腳上連襪子都沒有的穿，只是塞些羊毛取暖，乾冷乾冷的凍得我們瑟瑟發抖。校園裡的土大得很，好像窗口總是有沒完沒了的老北風在吹。教室前面靠近講台的地方，第一場雪前，女班主任叫來男老師幫忙，會用我們端來的土基子與在教室外面和的酸泥，泥一個小煤爐。於是，我們時常黑着手在教室里的後門打煤磚。雖然安排了每天拿柴生火爐的值日生，可大多數時候是老師煙熏火燎生着的。靠近火爐的位置永遠是屬於瓜銀祥的，因為瓜銀祥在上課的時候，時常將尿尿尿到棉褲里，時不時還將屎裝到棉褲里。好幾次見美麗的女老師將他拉到圈背後，脫下棉褲光着屁股用木棒往出來撥。我們藏在隱蔽處偷偷地看，不知誰喊一聲“老師”，我們就賣命地往教室里跑。所以，沒有人爭，也沒有人搶，把溫暖讓給最需要溫暖的人。雖然那時候人人穿得不暖和，個個都不計較，一切自然得就像冬天會下雪一樣。

　　當一場真正的雪下之後，到處白茫茫的一片。我們的乾糧——洋芋凍住沒法吃。老師和我們一起用學校發放的厚點的麻紙把窗子最下面透風的地方都糊嚴實。當然不可少的是堆雪人打雪仗。可魯迅說過，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後，卻永遠如粉如沙。是堆不成雪人的，只有春天的雪才能堆雪人。所以我們時常就只有打雪仗了。課間也分不成什麼幫派，只有亂打。誰要是在外邊跑得急，大家就一起進攻，直打得他抱頭往教室里跑。真是熱火朝天、笑聲不斷。可大多時候是在教室靠牆一起擠娃娃。

　　我們都怕過冬，是因為冬天太冷了，我們穿着不好。經常手腳凍腫，癢得很，我記得母親多一個晚上在煤油燈下點燃掃帚上的半截竹子桿給我用竹煙熏。我們也很喜歡冬天，因為有白茫茫的大雪覆蓋了一切，有漫天的雪花飄飄洒洒，雪是那樣的潔白無瑕。

　　冬天，我們一起忍受着寒冷，收穫着堅強，收穫着友情，收穫着快樂！也有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