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霧非霧

　　劉姐在家教招聘會上就給凌飛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她不挑成績最好的學生，而是選了成績中等偏上的他。到了她家凌飛嚇了一跳，他想不到衣着隨便的劉姐竟然腰纏萬貫，看這裝潢不下七位數啊！凌飛吐了吐舌頭。當然他這個小動作沒逃過劉姐的眼，她面無表情地說：“老公掙的，與我無關。”凌飛奇怪了，夫妻倆的家產怎麼會無關呢，還說得如此風輕雲淡？但他不敢多問，多嘴的人可不好。

　　凌飛教一個五年級的小學生數學，是個扎着馬尾辮的小姑娘。劉姐說：“凌老師，如果蘭蘭搗蛋，你就給我好好教訓她。”說完，還真遞給凌飛一把尺。蘭蘭側着頭問凌飛：“你敢打我，我就哭給你看！”凌飛笑着說：“那你要乖乖的哦！”蘭蘭拍着手掌說：“昨天爸爸叫倩倩阿姨也要乖乖。”劉姐臉色一變，凌飛馬上打斷蘭蘭：“來，我們學第一課。”劉姐陰着臉回房間去了。凌飛忐忑不安，偷偷地跟蘭蘭說：“以後可不要亂說話惹媽媽生氣。”蘭蘭不服氣地回凌飛一句：“爸爸才惹媽媽生氣，老師你該說我爸嘛！”凌飛無言。

　　一會兒，門被打開了，進來一個帥氣的男人。蘭蘭馬上撲過去：“爸爸。”男人看見了凌飛，愕了一下，顯然他並不知道凌飛來。他問：“我們家來客人啦？”蘭蘭說：“是媽媽給我請的凌老師。”男人走到凌飛面前，伸出右手：“幸會，我叫蔣超鼎，以後蘭蘭就麻煩你了。”凌飛握住他的手說：“我叫凌飛，是師大的。”

　　這時，劉姐從房間出來了，眼睛有點紅腫，肯定是剛才躲在房間里哭過！蔣超鼎沒理她，徑直上樓了。凌飛覺得一種莫名其妙的壓抑，可憐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玩電動車的蘭蘭。

　　一天下午上完課，凌飛剛想走，劉姐叫住他：“咱們一塊去吃頓飯吧，你教得不錯，蘭蘭的數學成績提高了，犒勞一下你。”蘭蘭在一邊又叫又跳：“媽媽，去醉仙樓吧！”凌飛知道醉仙樓是這一帶最好的酒家，他猶豫了一下，但蘭蘭拉着他往外走，容不得他多想。

　　吃飯時，劉姐一個勁給凌飛夾菜，突然蘭蘭大聲喊：“倩倩阿姨。”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打扮清雅，美得讓人不敢仰視的女子正和蘭蘭的爸爸快步走進包廂里。劉姐二話沒說，站起來，緊握拳頭，朝那包廂走去。凌飛知道要出事，叫蘭蘭待在那裡，便跟過去。“你這不要臉的臭婊子，打死你！”“你幹什麼，快放手！”“你還護着她，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凌飛衝進去，三人扭成一團。蔣超鼎用力拉開撕扯倩倩衣服的劉姐，順手扇了她一巴掌，劉姐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凌飛趕緊去扶起她，並攔住怒不可遏的蔣超鼎。他沖凌飛吼：“你憑什麼管我的家事？”凌飛心平氣和地說：“無論如何，你不該打人。”

　　在一旁哭泣的倩倩衝出包廂，她的臉上有幾道抓痕。蔣超鼎指着凌飛的鼻子說：“你被解僱了！”凌飛聳聳肩。蔣超鼎狠狠地瞪了一眼劉姐，氣呼呼地去追倩倩了。劉姐“哇”一聲痛哭起來，凌飛遞過一包紙巾給她。

　　“不，我不，我要媽媽！”是蘭蘭的聲音。劉姐和凌飛馬上跑出去一看，蔣超鼎抱着又蹬又踢的蘭蘭正在下樓。劉姐馬上衝過去，想搶下蘭蘭，但她的力氣怎麼敵得過蔣超鼎，只好用哀求的眼神看了凌飛一眼。凌飛上去攔住蔣超鼎說：“蘭蘭不願意跟你走。”蔣超鼎只好放下蘭蘭，咬着牙說：“小子，你給我記住。”說完悻悻而去。

　　凌飛意識到蔣超鼎會來報復他，所以這幾天他一直很注意。劉姐那兒不能去了，只能另找家教了。幸運得很，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一份，凌飛興高采烈地跟着那個大媽走。剛進屋子，那個大媽馬上“咔嚓”一聲反鎖住門，然後跑開。凌飛覺得要糟，果然從房間里竄出幾個彪形大漢，惡狠狠撲上來，凌飛忙護着腦袋，一陣拳打腳踢后，他暈了過去。

　　等他意識恢復，蒙目龍中覺得自己躺在別人的懷抱里，然後模模糊糊聽到女子的哭泣聲，凌飛睜開眼一看是劉姐！他掙扎了一下，卻發現全身火辣辣的痛！劉姐發現他醒了，忙按住他說：“別動，都是姐害了你！是蔣超鼎派人乾的，他還有恃無恐告訴我你在這兒！我不會放過這個卑鄙小人的！我先送你去醫院。”

　　在劉姐的悉心照料下，凌飛很快就恢復了健康。出院那天，凌飛忸忸怩怩跟劉姐說：“姐，跟你說件事，我想跟你結拜姐弟。”劉姐愣了一下，同意了。

　　劉姐最近神采飛揚，興奮地對凌飛說：“小弟，我要給你出口惡氣，讓姓蔣的為他的暴行和不忠付出點代價。”凌飛憂心忡忡地說：“算了，反正事情過了這麼久！”劉姐哼了一聲說：“幾年來為了蘭蘭，我一直忍着，現在我不能再忍了！你看這些傷痕！”說完，她挽起袖子，天啊！那裡一道道新痕疊着舊痕，密密麻麻的！凌飛知道劉姐要反擊蔣超鼎了。

　　凌飛想不到倩倩會來學校找他。她眼睛里閃着淚花說：“劉姐收集了蔣總偷稅漏稅的證據，她之前就是蔣總的會計，把一些文件保留下來了。現在她要告發他，我來求求你，讓劉姐撤訴，她現在只聽你的話，否則蔣總就毀了！”凌飛嘆口氣說：“好吧。”倩倩千恩萬謝地走了。

　　誰知凌飛一開口，劉姐就罵他：“你糊塗了是不，幫他說情？本來我跟他交涉過說私下解決，這樣一來我非得和他對簿公堂不可。”

　　根據劉姐手中掌握的資料，稅務稽查隊很快開進了蔣氏集團，他們對該集團所有的賬務進行清查后卻發現，蔣氏集團的賬一點問題都沒有，不存在偷稅漏稅。劉姐大吃一驚說：“不可能！”稽查隊再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任何漏洞。劉姐這才明白，她中了蔣超鼎的計了，她之前暗中保存的賬本根本就是假的，蔣超鼎一直在提防她。在一旁冷笑的倩倩對劉姐說：“你等着法院的傳票吧。”

　　法庭上，蔣超鼎狀告劉姐誣陷合法商人和利用總裁太太身份竊取蔣氏集團的商業秘密，並提出解除婚姻。蔣的律師陳述：“被告人劉翠嫣生活不檢點，瞞着丈夫在外包養小白臉。”劉姐馬上大聲反駁：“你亂說，你亂說！”那個律師一指在旁聽的凌飛說：“法官大人，這位凌姓先生就是劉翠嫣的情夫，我有照片為證。”律師出示的正是那張劉姐拉着凌飛的手結拜姐弟的照片！

　　凌飛按捺不住，站起來大聲喊：“你說假話，我和劉姐清清白白，是純潔的姐弟關係！”現場一片混亂，法官宣布將劉翠嫣收押，暫時退庭。在法庭外，凌飛攔住得意忘形的蔣超鼎和倩倩說：“請你們不要把事做得太絕！”蔣超鼎冷笑一聲說：“她不義在先，莫怪我無情。”

　　誰知這時，倩倩哼了一聲說：“不妨告訴你，我找你求救是超鼎的意思，我們還怕劉翠嫣不去告狀呢。她的性子超鼎最熟悉了，果然讓你跟她一說情后，她就咬定要告了，這下自作自受落個誣告下場，哈哈！”凌飛呆住了，他沒想到這對衣着華麗的男女的心竟然是如此之黑、如此之狠！

　　劉姐因誣告和竊取商業秘密被判入獄，她和蔣超鼎離婚了，蘭蘭歸蔣撫養。而蔣超鼎毆打劉姐只是賠了點醫藥費。凌飛探望劉姐時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劉姐說：“與你無關，你怎麼料得到他們的奸詐，我們問心無愧就好。”凌飛把手放在玻璃上，劉姐用手印住他的手，兩人無言。

　　突然劉姐說：“凌飛，難道你就僅把我當姐姐了？”這個問題把凌飛問住了，這是他一直迴避思考的問題。他不知道究竟對眼前這個女人是什麼感覺，內心深處如果完全把她當姐姐好像又不是，但把她當自己喜歡的女人好像也不是，一切都說不清楚，一切都糾纏在一起了……

　　良久，凌飛才緩緩地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我一定會等你出來，那時我長大了些，應該會有答案吧！”劉姐黯然。

　　出了監獄后，上了班車，車上在播放一首老歌：看花不是花，看霧不是霧……

　　凌飛的眼睛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