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愛的紅狐狸女人

　　一

　　我怎麼都沒想到我竟然會跟何媚搭上，何媚有着羅拉一樣的火紅頭髮，濃艷的妝，黑色的半露胸弔帶迷你裙，紅蝴蝶綴花的細帶高跟鞋，風騷性感，異常妖嬈，像只火辣辣的紅狐狸。任何男人看見她都會流鼻血，而我卻是素淡的女子，跟她完全是不同的類型，卻與她混上了。

　　那天，我坐在吧台寂寥地喝着果汁，一個醉醺醺的男人纏了上來，說要帶我出去，我說不去，他就強行拉着我。我急得要哭，這時，何媚出現了，她左手拿着一杯紅酒，右手夾着一根煙，拍拍男人的肩膀：“哥們兒，想玩嗎？我陪你玩好了。不要動我的妹妹。”

　　男人看見她，眼睛就直了，放開了我，就去摟何媚。

　　何媚極為優雅地擋開了，把酒遞了過去：“你喝了這杯酒，我就跟你走。”男人一下子把酒喝光了，然後來拉何媚，還沒拉到何媚，便一頭栽了下去。

　　何媚叫來服務員，“把他扔到沙發上吧，醉得像個死豬。”然後對我偷偷地笑，“我在裡面放了葯，夠他睡上一個晚上了。”我們都笑了。

　　我感激地看着何媚：“都虧了你，否則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何媚看着我，我發現她的眼睛卻是出奇地清澈。“你純靜得像朵蓮，這裡並不適合你，有點亂。以後如果來了，最好叫上我，那些人就不敢欺負你了。”我說我是第一次來這，心情不好，跟男朋友吵架了。

　　“噢，看得出來。”這時有幾個男人向她打招呼，她向他們拋了個媚眼，就不再理他們，繼續說，“不過，男人都是不可靠與噁心的動物。”“噁心？”我有點驚訝。“是啊，男人是用下半身體驗生活的動物。女人就不一樣了。”

　　這時，林子岸出現了，焦慮的目光在四處搜尋，我指着林子岸，對何媚說：“呶，他來了。我要回去了，我太任性，一直是他遷就我。”何媚瞟了一眼，拿來紙和筆，寫了幾個字，“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你可以隨時打給我。”我點了點頭，把紙條收了起來。

　　“我要走了噢。”何媚微笑着，朝我揮揮手。我想林子岸此刻也看到了她。

　　他沉着臉，拉着我的手往外走。走出酒吧的時候，他問：“這個女的是你的朋友？”我說：“是的啊，剛剛認識的，多虧她救了我呢，否則我就慘了。”我便對他說起剛才發生的事。一路上，我都在說著何媚的性感，何媚的妖惑，何媚的才智與紅狐狸般的氣質。

　　林子岸一聲不吭地聽我說完，然後板著臉說：“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了，還有，不要跟那個騷女人待在一起。”我愕然：“為什麼啊？”“一看她那身裝扮就知道是風塵中的女子，我怕你跟她學壞。”

　　“林子岸，是好是壞，我能辨得清。我不是小孩子。我相信她是內心善良的女子。我們雖然相愛，但在未結婚之前，我們都是自由的，你無權選擇與干涉我的全部生活。”我倔強地看着他。

　　這次輪到林子岸極為驚愕地看着我，彷彿從不曾認識我。然後他的目光暗淡了下去。我知道，我傷了他。

　　這是我們又一次的吵架。而這次，卻是為了何媚，那個紅狐狸般的女子。

　　二

　　我感覺自己的明顯變化，雖然，我沒有何媚打扮得那麼妖媚，但卻發現自己有女人味多了。

　　何媚看着我說：“我的小梨越來越迷人了。”然後眯着眼睛，一副深深陶醉的樣子。我用小拳頭捶她的背：“媚姐真壞——”我們笑着摟成一團。我發現摟着她的感覺真好，一種溫香軟玉的感覺。

　　我學會了抽煙，學會了肆無忌憚地大笑，學會了怎麼拋媚眼。而林子岸，始終是我的最愛，我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我只想與何媚一樣地快樂，一樣地毫無約束。而與何媚在一起，我感到從沒有過的輕鬆。

　　正當我與何媚摟摟抱抱，醉醺醺地要走出酒吧的時候，林子岸沖了過來，給了何媚一個耳光：“你這騷貨，就不能饒了小梨啊。”這次，他幾乎是把我拖了出去，然後把我塞進了車裡。

　　我從沒看過林子岸發過這麼大的脾氣，怔怔地看着他，卻不敢吭聲。

　　他說：“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如果還在的話，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怎麼想。”我低下了頭。

　　林子岸是我父親的秘書，父親臨終的時候，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小梨太過任性，你要好好待她。小梨，你要聽林子岸的話。”我拚命地點頭，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是的，父親知道我是那麼愛着林子岸，而林子岸也百般遷就於我。我知道，林子岸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林子岸拎起我，然後把我拋到床上，粗野地撕開了我的衣服。我第一次感覺到林子岸的強悍有力，與以前完全不同，像一隻憤怒的獅子。而那種強悍帶給了我無限的快感，我大聲尖叫，把指甲掐在了他的肉里。

　　而林子岸卻頹然倒在我的懷裡。全身是汗。

　　“小梨，原來我更愛現在的你。”

　　三

　　接下去的那段時間，我不再見何媚，更不敢在林子岸面前提起何媚。其實我一直很想何媚，喜歡與她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以及她身上所散發的那種狐媚味道。

　　趁林子岸出差，我給何媚打電話：“媚姐，是我。”

　　“噢，梨子。”

　　“媚姐，你在哪裡？我好想你呢。”

　　“我也是——我在家，身子有點不舒服。”

　　“怎麼了？”

　　“沒什麼，小毛病罷了，有點低燒。”

　　“那我去看看你，好嗎？”

　　她沉思了一會兒：“好的。”

　　我買了束百合，去她家。這時的何媚完全不同於酒吧里那個妖艷的女子，有一種乾淨的美，卻依舊還是那樣迷人，穿着很薄的絲質睡衣，美好的身段一覽無遺，我都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別說男人了。

　　在暗淡的燈光下，何媚的神情看起來有點憂鬱。我說：“那天真的很對不起，林子岸不該那麼粗暴。“她淡淡地說：“沒什麼。”然後抬起頭，“你真的很愛林子岸？”我點了點頭。

　　“愛到什麼程度？”

　　“沒有他，我想我會活不下去。”

　　“那麼，我呢？”

　　“你？”我愕然，我知道我喜歡何媚，何媚也很喜歡我，但，從沒把她與林子岸放在同一架天平上衡量。因為，這是完全不同的情感。

　　“梨子，陪我跳支舞吧，其實我很寂寞。”我點了點頭。她放起了輕柔的音樂，我接過她的手，跳起了慢三。那種熟悉的味道又漫了過來，讓我沉迷。

　　她閉着眼睛，把我的手放在她豐滿的胸部，然後慢慢地移動。我由開始的心驚膽戰變成了沉醉與迷戀。她讓我想起母親，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過世的。

　　她說：“梨子，我愛你。”我這時猛然醒悟。天啊，我在做什麼啊。我發現我與何媚都赤裸着身子，我羞愧難當，推開了她，捂住了臉。

　　何媚說：“梨子，我是真的愛你，在酒吧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愛上了你，我是真心的，請你相信。”

　　“不，不。我們不可能。”

　　我恢復了理智，然後去找衣服，慌亂中把一個東西碰落在地上，我把它撿起來，原來是一個相框，好像一男一女，燈光有點暗，我也沒心思細看就放回原來的位置，接着忙套上衣服。

　　穿好后想起了那個相框，感覺上面的人有點面熟，便重新拿起那個相框。女的正是何媚，卻是年輕而清純，當我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我尖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四

　　醒來的時候，卻是林子岸的懷抱，他溫柔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滿着愛憐。我“哇”地一聲哭了。緊緊地摟着他。

　　我問林子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何媚到底是什麼人？她跟我父親到底有什麼關係啊？”

　　林子岸嘆了口氣：“想不到這一天還是來到了。”他目光飄向很遠，緩緩地說，“何媚在你父親單位實習的時候，愛上了你父親，那時你母親已經過世，你在外地念書，所以你父親很孤獨，何媚趁虛而入，便成了他的情人。而你父親一直對她若即若離，何媚幾次提出要跟他結婚，他都沒答應。你父親說過，這一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便是你母親。所以，何媚一直活得很痛苦。精神壓力很大。而她愛你父親又愛得發瘋。你父親病逝的時候，她的精神遭受了更大的打擊，致使她精神失常，便在醫院裡住了幾年。出來后性情大變，把自己打扮得像只狐狸精，整天在酒吧里，跟不同男人廝混。只是想不到你們竟然會碰到。你知道第一次看到你們在一起，我的心裡有多複雜，何媚是個可憐的女人，我又怕她會傷害你。在暗地裡，我警告過她，不要再見你，但是，你長得太像你父親了……”

　　“這麼說，她一直還愛着我父親？”

　　“是的，你父親是她一生中唯一愛過的男人。那次，我警告她的時候，她告訴我的。她說她並不想傷害你。只是，這次——她控制不住。”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再出門，也不見任何人，包括林子岸。

　　我對林子岸說，我沒事的，我只是需要時間考慮。是的，我只是想讓自己安靜下來，面對這件事，也面對自己。

　　我想着林子岸最後說過的那句話，那個女人舊病複發，再次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五

　　我打開門的時候，看到林子岸憔悴的臉。撲進了他懷裡。我知道，女人，都是需要愛的。

　　何媚的命運是悲切的，她像是一隻失去愛的狐狸，在無望的現實里掙扎。

　　每個星期，我都會去醫院，給她帶一束百合，讓護士送過去。

　　花叢里有一張小卡片，卡片上有幾個字：媚姐，我愛你，我們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