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兩隻水獺一樣地深情相愛

　　1．溫情之夜

　　我回家的時候，已是深夜十二點。看到卧室的燈還亮着，還傳來電視的聲音。

　　我叫道，親愛的，我回來了。並沒有直接去看他，先去衛生間洗去了一身的酒氣，而鏡子里微紅的臉，還帶着幾分醉，看起來卻是更加的動人。

　　一進門，紀前的手就環上我的腰，我嚇了一跳，你怎麼還沒睡。紀前的臉貼着我的脖子，我那麼想你，擔心你，怎麼會睡得着。

　　我說，你怎麼像個孩子。他說，是的，我是個需要母愛的孩子。然後是一副乞求愛的模樣，我被他逗樂了，別鬧了，睡吧，我去關上電視。

　　我去關電視的時候，愣了一下，放的竟然是動物世界，這個有着潔癖的男人一直很討厭動物。

　　跟他戀愛的時候，每次我帶着那隻心愛的德國雪納瑞小狗，他總是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結婚之後，他很明確提出，把那隻雪納瑞送人，我不想因為這個與紀前鬧翻，只能忍痛割愛。愛一個人，就要忍受他的缺點與怪癖，這點，我還是接受了。況且，我有了紀前後，就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感到寂寞了。

　　我笑着說，你幾時對動物感興趣了。紀前的唇湊了上來，自從你常常讓我感覺到寂寞難耐后，我對所有會動的東西都產生了興趣。

　　我暗暗地捏了他一把，你動什麼興趣也不能動那種興趣。

　　紀前明知故問，什麼興趣。

　　我一口就咬了下去，然後咯咯地笑，就是，這種興趣。紀前佯裝痛苦地叫着，然後雙唇就吻上來。

　　這一夜，溫情似水。月色，也如水。

　　2．另一個紀前的出現

　　其實，我活得並不輕鬆。

　　作為一個酒店的經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應酬，沒法推卻。紀前曾說過，別老是把自己搞得像個交際花，我就會跟他急，你覺得我很喜歡當交際花么，難道我很願意當交際花么，還不是為了我們的生活啊。這時，紀前就無語了。

　　是啊，不當這個經理，我能做什麼，重要的是，在哪裡能拿到這麼高的薪水，而紀前是公務員，每個月都拿着那點固定的薪水，只夠他自己花銷了。房子的分期付款大部分是我的錢。有時候，我覺得紀前真是個孩子，但是，每次想到他喜歡粘着我，叫着老婆我愛你老婆少喝點，我又覺得這一切是值得的。

　　但是，自從那個叫李先寧的新職員成了我的手下，我就覺得有點心神不寧，剛見李先寧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他怎麼長得這麼像紀前，準確地說是好幾年前的紀前，因為他比紀前年輕與帥氣，他令我莫名地想起了我和紀前剛相識與熱戀的那段時光。

　　我感覺到李先寧看我的眼神，就如五年前紀前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樣，帶着勾，一撩一撩，當初，紀前就用這樣的眼神把我的魂給勾走了。但我只有一顆心，多年來波瀾不驚的生活雖然越來越平淡，我的心還是屬於他的。只是，這次我預感到它可能會隨時洶湧。

　　李先寧又一次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拿起我的酒，一飲而盡，那些人開始起鬨了，你喜歡她吧，喜歡她就喝吧。他真的一杯一杯地喝，面不改色地喝下去，喝得他們都無語。最後，我把他送到衛生間門口，我聽到他痛苦的嘔吐，彷彿把胃都要給嘔出來。

　　我在門口等他出來，終於忍不住地問，為什麼。他突然一把抱住我，其實你是明白的。我嚇了一跳，推開了他，不想讓同事們看到。

　　我說你醉了，早點回去吧。李先寧卻笑，有的話醉的時候才有勇氣說出來。然後他一晃一晃地走了。

　　我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突然感覺自己怎麼像個戀愛中的女人。

　　3．兩個人的出軌

　　我去機場接客人的時候，看到紀前跟一個女人同排走着，邊說邊笑，笑得那麼燦爛，我感覺自己很多年沒看到紀前在陽光下微笑時的模樣了。

　　他背上挎着一個女式包，手裡提着一個旅行包，然後從我車子的旁邊走過。

　　暗色的玻璃擋着，他是看不到我的。車裡的客人是對五十多歲的教授，女教授說，好美滿的一對。我忍着情緒，笑道，您從哪裡看出來。你看，他身上的包，他捨不得讓女人有一點點的重負。

　　我的心突然就沉到了谷底。本來，我覺得可能是他的同事，或紅顏，要麼旅遊或出差剛回來，要麼來這裡旅遊或出差，但是，紅顏本是個曖昧的詞，而旅遊跟這個城市無關。因為，它本身不是個旅遊城市。但是此刻，女教授的話卻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腦里：愛一個人，會捨不得她有任何的重負。

　　情人，從心裡，我抵觸着這個詞。但是，如果真的如此，我覺得我也有部分責任。

　　是的，我總是工作大於一切，無暇顧及紀前心裡的想法，以及他的情感與生理需要。而情人是用來撫慰的，是的，紀前這樣的男人是需要撫慰的，寂寞的男人除了妻子外，更需要一個好情人。

　　一路上，我都心緒雜亂。回到酒店后，李先寧說，我有兩張電影《色·戒》的票，如果你感興趣的話——這部電影是我期待已久的。她看着李先寧滿懷期待而充滿溫情的臉，想起紀前此時，可能在跟那個女人尋歡作樂，出於報復性地點了點頭。

　　電影里，王佳芝說，你喜歡不喜歡我選的鑽石，易先生說，我對鑽石不感興趣——只想看它戴在你的手上。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婚戒，想起了紀前，同時意識到自己是個已婚的女人。而李先寧的手此刻很自然地攬上了我的腰，我的呼吸開始急促。

　　我跟他回去的時候，感覺到自己心跳在加劇，當他強有力的手臂把我攏在自己的身體里，我感覺自己的心分成了兩半。

　　有一半不再屬於紀前。

　　4．其實，愛情還在

　　紀前一打開門，就聞到紅燒牛排的香味。

　　曾有一段時間，我常常會做給他吃，後來，我很少回來吃飯，他只有自己給自己燒飯，有時在外面吃，有時吃泡麵了事。

　　除了牛排的味，他一定還聞到了香水百合的花香，那枝早已乾枯的情人節玫瑰終於被換上了新鮮的花，他“哇”地叫了起來，老婆，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我笑道，今天沒什麼重要的應酬，一下班就回來了嘛。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恍惚了一下，這情景，令我想起我們之間最美好的時光。難道看似的美好其實就這麼貌合神離着？

　　而紀前看着我的目光有點歉意，他像從前一樣從背後摟着我的腰，老婆，你真好。我笑笑，很久沒給你做飯了，你看你瘦多了。

　　紀前貼着我的背，沒有說話。睡覺的時候，他抽了根煙。他知道卧室里我不讓抽煙的，但是，他還是抽了，他說，冰冰，我——

　　我伸手掐了他的煙，看着他，眼睛晶亮，睡吧親愛的，我知道你愛我。

　　可是——

　　我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我說，你看，我都聽見了，你的心在跳動着，它在不停地說著，我，我愛你呢，哇，真肉麻哇。

　　紀前翻過了我的身子，低低地說，那麼，再用身體說愛你。

　　而此刻，我的短信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李先寧發的情話，我拿起手機就關了機。因為，我不想令紀前有什麼猜測。

　　紀前像是毫無知覺，他說，老婆，我們要不要繼續。

　　我笑得有點壞，當然要。

　　5．像水獺一樣地相愛

　　李先寧突然提出了辭職，這是我沒想到的。雖然，我開始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灼熱的目光，避開他柔情的懷抱，並拒絕我們之間的約會。

　　李先寧走的時候，一幫人給他開了歡送會，大家都喝得醉了，李先寧毫不掩飾地說，他的離開，是為了不想打破所愛女人的寧靜，因為，他們有一個美好的家，最重要的是，他們很相愛。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紅了臉。李先寧到我身邊敬酒的時候，他說，謝謝你，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點了點頭，卻又有點莫名其妙。越想越納悶，我想到晚上還沒打電話回家，便拿出手機，給紀前發短信說等下就回家。發了后順手查了一下已發短信的信箱，卻看到了這麼一條：我想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不要再來往了，如果你真的喜歡我請你尊重我的選擇。真的，我不能給你什麼，現在我才發現我一直愛着他，就如他也一直愛着我一樣。

　　我看了看時間，是昨晚凌晨一點，原來，紀前在我睡着的時候，用我的手機給李先寧發了這麼條短信，原來，他已經知道我們之間的事。

　　我的心突然就坦然了，其實，他對李先寧所說的話，倒真是我的心裡話。這樣也好。眼不見，心不亂，這就么把那些出軌的事給扼殺掉。

　　歡送會回來的時候，他還在看動物世界。

　　我說，原來你真愛上這些動物了。而紀前看着我，深情地說，你知道水獺的習性么？我搖搖頭。

　　水獺是動物界中最可愛的一夫一妻制，它們一起拖樹枝，運小石子，雙雙建巢穴，雙雙保護小水獺，具有合作本能。當它們在巢穴時，是非常頑皮的，但一旦有不速之客——雄水獺闖入，雄水獺主人就全力趕走它；一旦有雌水獺闖入，雌水獺主婦就會儘力趕走它。冰冰，你用你的寬容趕走了情敵，同樣，我用自己對你的愛讓闖入者離開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許久許久，然後伸出手臂，彼此深情相擁。

　　是的，我要我們像兩隻水獺一樣地深情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