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經雨胭脂透

　　副標題#e#花落思花終凋零，君去思君終不歸！我猶今都記得那個男子的面容，眉目如星，狹長的鳳目。我一直都是這樣一個堅持的女子，從見他的第一次開始，我便將那個男子那樣刻在心裡。我叫海棠，卻獨愛梨花；愛梨花如雪般白凈，不染塵埃！因為他曾說，海棠如梨般不染塵埃！春寒料峭，梨花滿院飄。那雪白的花瓣飄飄洒洒落，我白色的衣裙飄揚。家門前是一條長河，涓涓細流，清澈見底！我總會在河邊洗衣，唱歌！他就那樣盪着雙槳靠岸，接上我的歌曲。我唱，君去思君，君不歸，梨落滿園飄！他唱，花落思花，花凋零，花落一地香！我眼波流轉，看着眼前這個着青衣長衫的男子，眉目如星，鳳目狹長，臉上帶有疲憊之意。我望得驚呆！白色衣裙翻飛如蝶，我們雙目相對，望穿天涯似也要望到底！那時正值梨花飄香時節，我將那個眉目如星的男子刻入心內！在將他刻入心內時，便註定要為他傷一生！滿院落盡梨花香，使得思人淚兩行！梨花開得滿園香，我撫琴，他舞劍。我從未發現他的武功是如此的好，劍舞得淋漓盡致，與琴音相隨！花瓣灑落至我的琴弦上，在我的纖纖十指間生出花來。他淡笑，海棠的琴音甚是美，海棠如那飄灑的梨花般潔白！我淺笑低頭，眼波流轉，低眉斂眼。紅暈爬上臉頰，我嬌羞不已！他輕輕攬過我的身子，在耳畔私語，海棠如此永相隨！青發飄揚，裙袂翻飛，語句淡輕，永相隨！母親與父親也是那麼的贊同我們永相隨。我們想要相伴一生！那日，梨花飄落。他與父親去鎮上，我獨自一人於院里撫琴。繁花殆盡，梨花飄落，落至琴弦。忽然，琴聲戛然而止，琴弦斷去，那刺耳的聲音襲進我的耳膜。那斷聲如織綿斷裂之聲那般讓人心撕碎般疼！潔白的梨花瓣起，所有的梨花瓣在空中舞。我看得雙目驚呆，那雪白梨花瓣在空中形成一個王字，轉眼落下。熒熒綠光刺眼至極，我的白裙飄然，青發飛揚。一個着白衣的女子出現在眼前，那女子美艷絕倫，風華絕代！朱唇啟，海棠，海棠，那美麗的梨花不過夢幻一場，怎能與那一夜之間百花齊放的美相比！一夜之間百花齊放，我低喃。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百花齊放，那不可能！那女子的朱唇輕輕地張合著，能！你能！海棠你應喚媚娘，武媚娘，而非武海棠！聲音飄忽散去，風涼涼吹過！我猛然睜開雙眼，才發現原來是夢！武媚娘，而非武海棠，為何這話語似猶在耳畔！我疑心重重，輕蹙柳眉，托頭思忖！那美麗女子那話到底是何意？過那之後，便忘記！日子依舊平靜，天天與他梨樹下撫琴，舞劍！如夢幻般美好，但總是感覺那日子在遠離，在飄忽！直到遇到那個叫李治的男子，我才發現那些日子太過飄忽。李治才情四溢，許諾要如漢帝那般築金屋藏之。他知后將冰涼的劍放在我脖子，我感覺得到那脖子上的疼痛，我也感覺得到他心碎的疼痛。毓，我要怎麼去告訴你？最終，他將劍收回，仰天咆哮，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海棠！我回眸，眼淚溢出，毓，我喚媚娘，不再為海棠！不再是那個在河邊唱歌的海棠，獨愛梨花的海棠，而是愛一夜百花其放的媚娘！母親與父親知后一氣之下，戒尺打在身上，冰涼的疼！二老含淚勸說，海棠，你為什麼要選擇那個叫李治的男子，你可知原毓為你付出多少？短短兩句話，字字砸進心裡去，深疼！但我卻依然昂頭，咽去眼淚，爹娘，從此女兒不喚海棠，喚媚娘。千嬌百媚的媚娘！父母親聽得老淚縱橫，父親一氣之下病倒！轉身，低頭咽淚，低頭道，對不起，對不起……深宮牆闈錦衾涼，月高人情獨自殤！次日，一個手握蘭花指的男子拿聖旨來到。“武媚娘，接旨！”媚娘接旨，我低頭語。父親起床狠狠地瞪我，父親你恨我吧！一千次一萬次，也比失去你那千刀萬剮的痛來得好。“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朕今日將武媚娘宣入宮內陪伴太子！欽此！”吾皇萬歲，萬萬歲！第一次見李治，便知他不是平凡之人。卻從未想過，他會是當今太子，而且是用這樣的一種手段將我禁錮在他身邊。沒名，沒份，那就是金屋藏之么？是么？怕是鳥籠吧！而且要永遠與原毓分別，但是他平安就好不是么？君住長江頭，妾住長江尾，君恨妾，妾念君，幾多相思，幾多何？誰能知妾心中苦！憑欄處，淚兩行！從不知自己是這樣一個不堅強的人！上轎那天，茫茫人海中，那張蒼白，緊蹙眉的臉深刻入心內。欲張口喚一聲，毓！可是卻未能。因為不能，選擇了那深宮牆闈，那麼就要做好孤寂一生的準備嗎？不！不能，不甘心！進入長安城，長安繁華似錦。熱鬧非凡，進入深宮，紅牆內亭台樓宇，無不一處體現皇宮的貴氣。李治走於身旁，媚娘！我驚慌轉目，福身，媚娘見過太子。媚娘，你進宮多日，卻終日不歡，這是為何？李治輕輕將我扶起，這樣一個仁慈的人，怎麼也不能讓我相信他是那種人！那種用卑鄙手段將我壓在他身邊的人。我勾起嘴唇，髮絲輕揚，太子不為何！李治眼露出驚喜，媚娘，你笑了，你終於笑了。你笑真的比這荷塘的荷還美，那麼清雅，不染塵埃，你永遠是屬於我的，永遠！李治天真的笑，讓我不禁疑惑！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真的是他用父親與母親，毓的生命來要挾我進宮的么？真的是嗎？為何他那笑天真得最無邪！側影倒像，影影綽綽。幾多痴夢，幾多何？那天真得無邪的笑容似乎時刻都在怦動我的腦一般。他喚，媚娘，媚娘！秋來，雁南飛。我一身白衣裙落至湖旁。身緞玲瓏，裙袂翻飛如蝶，膚如凝脂，好生的姣好！忽然，一個寬大的身影投入湖面。身形健闊，鎧甲的亮光刺眼。但是那張臉！那張臉，居然是我夢裡千回尋的臉！我轉目，仰頭。那幾多的相思，那幾多的惆悵湧上心頭。我的毓，你可知在這深宮裡我都不在無時無刻的想念着你！你恨我，我思你！這像是何等的笑話,而今你出現在我的面前，見你，鎧甲皚皚我沒有多想什麼,我只知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你說！你依舊蹙眉，眼底里似有深深地恨意！我義無反顧的上前緊緊地摟住，我要你給我永遠！我不要你再離開我！在我懷裡的你，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你在顫抖，你沉默了不語。武姑娘，請自重！聲音依舊那麼的扣動我的心弦，只是這單單的六個字卻將打入地獄。自重，好一個“自重”！我仰頭，淚欲流！轉身，不回首。回首隻會更加的疼痛，那日之後已是陌路人！深宮牆闈人心涼，哪得清淚有幾行！那之後，我彷彿心已死！心若死，這具皮囊又有何用？不如一尺白綾了結這餘生！武姑娘在嗎？太子妃找武姑娘去一下！寧兒，太子妃可有說何事？那個喚寧兒的丫環搖搖頭，示意沒有！我拖灑衣裙走向前，寧兒尾隨其後！太子妃，李治明媒正娶的女子！一向高傲無比！初來這時，她看我的眼光如看仇人般。媚娘見過太子妃，太子妃萬福！我走至太子妃的榻前輕輕作福道。來了，媚娘坐吧！太子妃半躺於榻上，衣裙拖在榻前，如一幅美麗的畫卷！謝太子妃！我輕坐凳上，誰知我一坐上凳子卻壞了一個凳腳，我顛坐於地上。太子妃花顏綻放，輕笑道，妹妹，這是怎麼了？我咬緊牙，狠狠地瞪她一眼，拂袖離去。將來我會加倍奉還給你的，你等着吧！心裡的氣實在難咽，在花園裡將花草捏得滿地凋零，卻還是難解心頭之恨。不知？這花草與這位姑娘有何等的仇恨，居然把它撕得這般模樣！一股濃重的氣息衝擊着背後的脊樑，聲音那麼的不同於其它，那麼的獨特！ 我討厭它們，所以將它們毀滅。做我想做的事，與你何干！小太監！這聲音明明不像太監的聲音，自己卻說了這麼一句話小太監，似乎自己也不明！是嗎？如果你討厭皇帝，你會把皇帝也滅了嗎？這話難住了我，此人有心刁難我嗎？到底要看看這人是何等人。我起身，轉目。劍眉狹長，眉宇間透出一股迫人的威力，身穿黃色長衣，長衣上有龍騰雲，此乃當今聖上！奴婢，武媚娘見過皇上，剛才那番言語實屬奴婢的發泄，並無毀辱聖上之意，還望聖上諒解！我福身，低語道。哈！哈！好一個武媚娘，看來你的能耐真不小，你可知？你怎麼會進宮陪伴太子？皇上面露出一股饒有味的表情。他所問，不正是我一直想知的事。我搖搖頭道，奴婢愚，不知，請皇上明！我細細地聽了當時聖上的所有言語，在那后，我才明原來那一切不過是繁花一場夢，愛恨幾何？世上又有幾個人值得依靠！那之後，我接到聖旨，皇上正式把我封為才人，武才人！我衣着華飾踏上紅地毯受封，心底里沒有任何感覺，彷彿名利在我眼中似已淡然。大殿之上，李治雙眼一直從我進大殿開始從未落下，那眼光灼熱。我知道太子妃看我的表情已是到達猙獰扭曲。我淺笑，明眸望着皇上生出潔白的花。皇上欣喜的扶起我道，不愧為才人！那之後三千寵愛獨降於我一身，我在他面前，跳舞，唱歌，唱那溪水邊的山歌，只是嘴在唱，心已涼！兜兜轉轉，那麼大一個圈，原來自己都在走着一個被人設計好的圈套！與毓認識，不是偶然，也不是緣分，是他故將雙槳盪於我的小河前，接我的山歌。故於我情意深深，之後見太子喜歡我，到皇上面前力推我進宮。我寧死不從，他便用我父母的命與他的命來要挾我，多麼可笑的笑話！他這樣做，只是想當上大將軍，只是想得到那虛榮！結果他料錯的是，皇上居然也喜歡我，還把我納為才人。所以在受封那日，他的表情是那麼的振憾！我獨倚窗前，月光如水傾灑一地！憶起那麼大的笑話，不禁嘴角上揚，輕視自己看錯人，愛錯人！一開始就錯了，錯得十分的徹底。在御花園見他，他的鎧甲那麼奪目，卻沒有刺醒自己。媚娘，你現在已經擺脫了他的圈套，你是可以令百花齊放的武媚娘。聲音熟悉無比，是那個美艷絕倫的女子。熒熒綠光閃動，那日在夢中出現的女子站在我面前。依舊白衣，青絲飄揚，裙袂翻飛。你到底是何人？我蹙眉輕問。女子朱唇啟，梨花雨，媚娘，你不甘心被原毓那麼左右吧！也不願意那麼一生在別人腳下吧！梨花雨，這名好生奇怪！我非人，乃你家梨花修成精的女子。我幫助你只為報恩！媚娘，太宗有一匹馬，名為“獅子驄”，這馬烈性難馴，如你能馴服，太宗必定對你讚賞有加！我若有所思的點頭。次日清晨，我到皇上面前。皇上正在想辦法馴那匹“獅子驄”，我含笑走上前道，皇上，妾有辦法能將這馬馴服！皇上，眉眼笑開來，望着我滿臉露出一幅不相信的表情。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我騎上馬，望向梨花雨，梨花雨點點頭，馬兒開始奔跑。我高興得在上面向皇上招手，皇上含笑點點頭。我下馬道，皇上，你試下！其實它很聽話！那朕試試！皇上騎上馬，馬兒依舊那麼乖巧，在草地上奔跑着！皇上在馬上高興，身旁的小太監還不忘奉承幾句道，武才人真是厲害，皇上為了這馬可想了好久！今日武才人解了皇上的難題，皇上一定會有重賞的。我聽着這話不禁倍感涼，人都是那樣，在你步入高升，都來奉承你，在你步入地獄的時候，人們都厭惡你。生活過得清悠閑靜，謠言散開來都說，武媚娘是個妖精，成天迷惑皇上。我對那些謠言都不屑一顧，任由她們去說吧！初春三月，楊柳冒出新芽，梨花也開得出奇的美麗。梨花雨在梨花叢中舞，她的舞姿那麼的美麗，撩人。翻飛的裙袂與飄落的梨花在空中畫出優美的弧線來，我看得驚呆了。好生的美麗，她人也如雪般美麗，怕是任何人見了都會一驚吧！只是他人都看不到她！五月，梨花落盡，太宗駕崩，我獨自於宮中繡花。梨花雨憂心忡忡的來至我的身旁，我淡淡的說道，你怎麼了，我聽見你老是嘆氣。媚娘，太宗駕崩，怕是你也要一起跟着陪葬吧！我伸出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謝謝你一直以為對我的幫助。人生我也覺得索然無味，不如去了得好！媚娘，你還未忘記原毓是嗎？罷了，忘記也罷，不忘記也罷。我也看得淡了一些！次日，太宗所有的嬪妃，昭儀，才人全部都穿白衣在午時自縊陪葬。我亦着白衣，梨花雨始終跟在我身後。午時到，我準備自縊時，李治卻衝上前來，搶掉我的白綾說，媚娘，你不能去死，不能！我抬頭望着李治，他滿臉驚慌，眼裡透出心疼，我知他是愛我的，只是我能夠跟他嗎？媚娘，你必須跟李治一起！是梨花雨在說話，難道真的選擇嗎？忽然頭后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我便沉沉的睡去，只聽得周圍有許多女子的哭聲。寂寞紅牆欲難想，幾多惆悵幾何怨！睜開雙眼，頭有些疼痛。梨花雨靜坐在我的榻前，見我醒來，淡淡然地說，媚娘，一切皆有因果。李治已經登基，已納你為昭儀。這一切都註定了！花雨，什麼註定！難道我的一生就這樣背上罵名嗎？你可知我是太宗的才人，現在又是高宗的昭儀，我要如何去面對天下的百姓。梨花雨雙手使勁的搖晃着我說，媚娘，一切都不是你能掌握的，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對你說的話嗎？你會為王的！你怎麼能這麼怕事，難道你忘了王皇后是怎麼污辱你的，你忘了原毓是怎麼設計你的，害你走到今天這步的！淚大顆大顆的滑過臉頰，我無力，再次躺下！花雨或許說得對！我不應該這麼認輸！次日，我剛起床，丫環便過來幫我更衣，梳妝。描出柳葉眉，穿紫衣紗裙，將頭髮盤成好看的髮髻，插上金步搖，流蘇長到耳根。銅鏡中的自己美麗依舊，只是那眼眸里沒有一絲笑意，只有灰暗。媚娘，你起來了。我聽是李治的聲音，起身作福道，媚娘見過皇上，皇上金安！流蘇發出好聽的聲音，紗裙逶迤一地。媚娘，快快請起。我依在他懷裡，他依舊天真的笑，我聽到加快的心跳聲。不知道在我做他父親才人的時候，他是怎麼樣過來的。我只知我在封為才人的時候，他在太宗面前跪了半天，求太宗放棄立我為才人，太宗最終卻沒有答應他。不愛的人，卻死死的愛着你，愛的人，卻設計你，把你當棋。那日經過御花園，那鎧甲的光刺目。我轉目，原毓望着我，眼底里無情無義。原毓，我會讓你雙倍奉還的，一定會！原毓作輯說，臣不知，武昭儀說的這話何意？臣還事，臣告辭！說完，便轉身離去！我咬緊牙，手裡緊緊地攥着絲巾。指甲像是嵌入了肌膚里，有刺骨的疼。什麼事似乎我都可以淡然，愛他，遭他算計，卻淡然不來。心痛得難受，恨得咬牙切齒！這一幕似乎被王皇后看到了，隔很遠我就聽到她的嬌笑聲。武昭儀這是與原將軍在比試什麼嗎？看起來好像很有趣。說道最後，她笑彎了腰，用絲巾掩面！王皇后，你可不知，原將軍這個大膽臣子居然見我不進禮，還用雙眼瞪我，我只是教訓了幾句而已，姐姐不要這麼擔心！最後我把字音壓得特別重！走過王皇後身邊，她居然伸出腳來欲把我絆倒，梨花雨來得及時，她反而被我踩了一腳，不然此刻我已經摔了個底朝天。她疼得咬緊了牙！我輕視一笑，離去！來年春，我生下一女。我看着這個女孩，心裡不驚有些難受，我不喜歡她！甚至有些厭惡她！而李治卻喜歡得緊，整日抱着女兒說長得與我有多像與他有多像！ 午時，王皇后也來看望我的女兒。王皇后一直都無所出，看着我的女兒她居然面露出喜色說道，妹妹，這孩子生得可真姣好，妹妹真是好福氣。她這番聽得我幾乎發吐，我討厭她這樣假惺惺的樣子。未過半刻，她離去。梨花雨來至床前，握緊我的手說，媚娘，有些累吧！過幾天會好的。我點點頭說，花雨，你都陪伴了我好幾年，真是苦了你。不苦，媚娘好，我也好！梨花雨離去，我起床看着搖籃里孩子。微笑着說，乖孩子，母后，相信你會原諒母后的！對不起了孩子！白布緊緊地壓在孩子的嘴上，孩子很乖沒有動彈，也沒有叫。我的手顫抖不已，緊緊地抱着李治哭着說，皇上，王皇后剛走，我就起身看我們的女兒，誰知我一看孩子居然沒有了動彈。你說這怎麼回事啊！我可憐的女兒才剛出生幾天就落得這樣的下場，不知是誰人這麼的狠心！恨我就拿我出氣，怎麼來害我女兒。我在李治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李治拍拍我的肩，安慰着說，媚娘朕一定會將兇手凌尺處死。不要傷心了，好好休息吧！說完放下我，幫我掖了下被角便離去。冰涼的淚滑過臉頰顛至耳垂，沁透了的涼。孩子，娘真的對不起你，你生在這世上也是受苦！媚娘，我不明你！是梨花雨的聲音，我想她肯定很是氣憤我的事。花雨，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明我，我也不明我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我沒有起身，側躺着任淚水打濕枕頭，淡然的說道。後面我只聽見梨花雨一直說著什麼，漸漸地我進入熟睡的狀態。次日早晨醒來，我便聽見門外極其的吵鬧。我喚來丫環前看什麼事？丫環蓮兒說，昭儀娘娘，外面是王皇后在挨板子了！因為皇上查出是王皇后殺了小公主，所以在懲罰她了。而文武百官卻跪在那裡不許打王皇后！為何？文武百官都說，打國母是萬萬不可的。而皇上一聽急了，說要將皇后廢掉打入冷宮，將你提為皇后了。好了，蓮兒下去吧！我聽得頭疼，把門窗都關上，我再睡會兒！淚水再次滑過有些灼熱的臉頰，我用我的孩子換來的是這個嗎？雖然自己不喜歡那個孩子，但自己是終究不忍。如若是讓父母知，他們的海棠變成現在這番模樣，不知是又要氣上多久。海棠這名好久都沒聽見有人喊了，好生的懷念。幾次夢裡與君同，幾處閑得几絲涼來年，李治廢掉王皇后，立我為皇后，人稱武后。我踏上紅毯，走向皇上，坐上皇后的寶座。下面居然沒有人喊一句，皇后千歲，千千歲！我惱，卻不能語，依舊笑意盈盈看着文武百官。我知百官都反對我這樣一個他們所謂的妖精做皇后。他們認為王皇后不是妖精么？我只是為自己爭取那麼一點點，受過了太多的傷。回到宮中，蓮兒說，皇後娘娘，蕭淑妃前來請安！請吧！淑兒來給皇后請安，皇后萬福！蕭淑妃上前盈盈作福。體態優美，撩人！聲音竟甜美到如此的地步。淑兒起來吧！一直以為都聞妹妹賢淑得體，今日一見果然。我扶起蕭淑妃，將她攬入身邊。一張細緻的小臉出現在面前，可愛，天真！一直以為都聞蕭淑妃是一個不聞世事的妃子，每日在自己宮中寫字畫畫，蒸茶，自愉自樂。不與其它妃子嚼舌根，也不參與宮廷鬥爭中，自己一人活得自由自在。但她這份天真，可愛，不聞世事偏偏得到皇上一直的寵幸！冬來，長安一片寂然。冷得令人發抖，我一直以來都想認真的看場雪，昔年都沒有認真看過，今日想真正的一見。我披上紫色斗篷來到御花園，剛到那鎧甲的光再次刺傷我的眼。我的奪目，他親眼見。我從太子身邊的宮女到才人到昭儀到皇后。他都驚嘆不已！臣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原毓行禮，聲音依舊宏亮。身上依舊配把劍，劍上還綁着那個香囊。那淡淡的香，我猶今都聞得到！毓！我現在是皇后，我曾說過你所做出我會讓你雙倍奉還！臣不懂！夠了，難道你還要裝傻到死嗎？海棠，你該收手了！海棠這兩個字深深地烙進了心裡，他依舊是他嗎？是愛我的毓嗎？是說我如梨花般潔白的毓嗎？我迷惘，以前那美好的時光再次閃爍在腦袋裡。梨樹下，我撫琴，他舞劍！多麼溫暖的畫面。懷抱突然溫暖起來，我仰目迎上的是原毓柔情的雙目，他的眼裡有情，有我！是毓！但是他設計了我，害我走上這條路，害我與父母反目！我狠狠推開他，我看見他帶絕望的雙眼，心突然又像被割了一下！這麼多年了，我依然還是愛着他！媚娘，你在此，害我到處找！是皇上的聲音！原將軍也在！臣參見皇上，皇上金安！我轉目迎上李治。媚娘，你哭了！李治着急的問道。皇上，原將軍剛才想非禮臣妾，臣妾寧死不從！我上前抱住李治說著那一番話！一番將他打入地獄的話。皇上大怒一氣之下，下令斬了原毓！在他被拉走的那一刻，他的雙目里有了分明的恨意。你明明是鬥不過我，為何還要斗！不要拿着我愛你的幌子來我這裡請什麼高官，那樣你只會死！原毓！雪越下越大，朝廷里因原毓的那件反我的人越來越多，我都把他們一一解決。在白天我着華服，艷妝，微笑！深夜裡我在被窩裡流淚，說著無數個對不起！梨花雨最後也離開了我，她說，媚娘，這一切都是天註定的，但是你應好自為之！她離開我，在幾年後李治也離開我，我做了皇太后，垂簾聽政。未過幾年，我把皇上以不明的理由廢了，我登上基做皇上！我依舊不笑，每日過着行屍走肉般的生活！我在漸漸蒼老，心也在漸漸蒼老。那日晚，我宴請百官，我突然想起梨花雨曾說，我可以令百花齊放。我站在宮門上，對着天大喊，今夜必定會百花齊放。話語剛落，御花園的百花齊齊開放。我欣喜，揚起嘴角。夜更深，花香濃，心似死！幾回夢裡與君同？我到底思的是哪個男子，是那個喚我海棠的男子吧！幾處閑得几絲涼，誰人能明我心！我殺我最愛的男子，我殺我的第一個女兒！為的是什麼？是一場空！